蘇澈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如何到達這個世界的。
猶記得腦海裏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在這個世界裏有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隻眨眼的功夫,原本在刹那間變得渙散的意識忽然又重新清明,不等蘇澈回過神,他就看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夢裏輾轉千回,或許終會在睜眼的那一瞬間消失無蹤。
可是,即使這也許隻是個夢境,他也無法控製自己不朝她狂奔而去。
河邊的狂風如同一把把尖利的刀子不斷劃向人們裸啊露在外的肌膚,和著冬天獨有的清冷氣息,讓過路人忍不住不斷拉攏著棉衣的領口,想方設法讓自己能夠溫暖一些。
而她,卻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苦苦掙紮。
那是他日日思念的人,怎麼可能會認錯。
蘇澈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空白一片,來不及細想,便“撲通”一下也跟著跳了進去。
一定要抓緊她的手……
在夢裏,除了蘇薇每每看見自己時那眉眼彎彎的樣子,還有失去她時,胸口處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當時抓緊了她的手,如果當時他保護好了蘇薇……
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甚至不敢走過那一條街道,隻因為腦海裏依然會不時想起那條川流不息的馬路中間,徒然盛開的紅色令人觸目驚心,蘇薇被自己抱在懷裏,她的臉明明已經蒼白的毫無血色,卻還是在衝著自己笑……
仿佛無可奈何,卻又不忍心離開。
那個笑,他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
所以這一次,他一定不要再放開她的手……
……
當蘇澈再一次突然從夢中驚醒,他近乎倉皇無措的環視著四周,直到看見那個安靜躺在病床上的身影時,他才猛然鬆了一口氣。
不是夢了啊……
他守在病床邊,已經整整兩天了。
蘇薇沒有醒來,即使醫生已經宣布了病人已經脫離危險,可是那雙眼睛依舊沒有睜開的跡象。
和蘇澈一同守候著的,還有蘇薇的母親,雖然不清楚蘇澈的身份,但終歸是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眼見著他不眠不休的呆坐在病床邊整整兩天,蘇媽還是有些不忍心,蘇澈醒來的時候,她正好和醫生交談完回到病房。
她看著蘇澈通紅的眸子歎了口氣,“醫生已經說了蘇薇應該沒事,你還是先回去吧。”
蘇澈沒有移開緊盯著蘇薇的視線,他疲憊的闔上眼,又睜開,“阿姨,我沒事。”
他頓了頓,“既然醫生已經說沒事了,為什麼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蘇媽也紅了眼眶,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還能怎麼辦,隻能再等等看了,會醒的。”
“嗯。”蘇澈輕輕應了一句。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蘇媽也在病床邊坐下來,“你是蘇薇的朋友?”
“蘇澈……”
蘇澈的話還剛剛開口,欲言又止。
如今的他,是誰?
心裏一直因為擔心而緊繃的弦終於鬆懈,這才細細思索起來。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還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此時待在蘇薇身邊的自己,到底是誰?
也是在此時,房門突然被人從外推了開來……
“蘇澈,臥槽,終於找到你了!”
蘇澈倏地愣了一下,他回過頭,卻沒有說話。
那人也不管蘇澈的反應,立馬就衝到了蘇澈的麵前,也許是病房裏過於寂寥的氛圍讓他壓低了聲音在蘇澈耳邊說道,“我都找你兩天了,電話也關機,要不是有人看見你救人說你可能在這家醫院,我估計還以為你人間蒸發了,你忘了你約了程總嗎,還要談合作的事情啊。”
蘇澈這才想起來,自己恐怕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去解決,這兩天他寸步不離的守著蘇薇,就連身上的這件衣服,也是蘇媽從家裏帶來的,說是蘇薇已逝的父親曾經穿過的衣服。
“喂,蘇澈?”那人有些納悶,“你怎麼不說話?”
“沒有,”他搖搖頭,“我有些累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正待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麼,微眯的眼眸驀地難受的閉起,一頭栽了下去。
一睡就是一天。
醫生說這是過度勞累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