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地殼深處的岩漿瘋狂衝破協和廣場精雕細刻的地磚,夢幻般的塞納河水瞬間被高溫汽化殆盡,汪洋的大火吞沒了香榭麗舍大街曾經風情萬種的梧桐和咖啡店的門簾,極度的高溫和爆炸的衝擊波,像一陣短促而致命的風暴,席卷了整個巴黎。拉雪茲神甫公墓中無論是雕刻華美的十字架下還是汙穢絕望的公共墓坑中的一切,都消失殆盡。
最偉大的人與最卑賤的人的已然失去生命的軀體同時灰飛煙滅——這裏不再有生命,這裏也再無法存在生命!
……
末日的恐慌原本就已覆蓋全球。,但是末日的來臨時間,卻比科學家們所推算的提前了幾百年。
毫無征兆的巨大隕石瞬間衝破了大氣層,咆哮著衝向蔚藍的洋麵!
當隕石的尖端同太平洋平靜的海浪接觸時,整個地球都停止了呼吸。刹那間,黑夜變成恐怖的白晝,震撼天地的巨響打亂了世界的脈搏。
巨大的衝擊直接將板塊分體瓦解,四處散裂,怒吼的海浪直上雲霄,像無情的史前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呑沒了所有的島嶼。陸地成為零亂的碎片,洶湧的海水灌進裂縫,無情的浪濤淹沒了平原,人類文明的輝煌成果長眠在了幽深的洋底。
死火山毫無保留地吐出那積鬱數萬年的熔岩,冰川瓦解,山巒崩塌,斷層撞擊著脆弱的彼此,濃煙和死亡,火焰和黑暗,在世界上空歡跳著可怖的舞蹈。種種近乎令人絕望的災難在地球肆虐,這,是自然的複仇!
……
“這是我們的宿命……人類終於走到罪惡的盡頭……我們走不了了,我們也不能走!我親愛的孩子,就同我一起接受這天地自然對人類的憤怒吧!”
老住持坦然的說道,在他的身後,是一位年輕的僧人。而在住持的麵前,是淒神寒骨的昆侖雪山上呼嘯著滾落下來的死亡白色!
“住持,我不能……”年輕的僧人說道。
僧人的斷續回答讓老住持沉默了一會,他的眸子暗淡無光。
“……果然……你還沒有看透嗎?!罪孽隻會越來越深……越來越重……”老住持說完,罷了手。他頓了頓:
“……走的了嗎?”
“轟!”
白色的巨獸一瞬間就吞噬了這座在雪山腰上的寺廟,伴著它那暴戾哀鳴的雪聲,白茫茫的雪山,白色裏的白,坦蕩浩然千年的佛光也無法平息大自然的憤怒……
時間過去了很久,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月,也許是幾年。
年輕的僧人刨開了冰封的雪海,跌跌撞撞的滾下了山腰,昏迷了過去。
當他醒來時,自然向著人類的憤怒似乎已經發泄完了,曾經的雪山還是曾經的雪山,和他以往看到的一樣——白色的白色,毫無生氣。
接著,他爬了起來,向著沒有目的的方向走去——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
光是離開雪山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末日後的地球沒有留下任何他活下去的物質能量——活下去,很難,而且他需要的並不僅僅是這些!
年輕的僧人眼中一片茫然,漸漸的,他開始自言自語,嘴裏不斷叨念著什麼,也許是沒有同他一起出來的老住持,也許是那佛經,也許是對人類的咒罵,也許是那絕望的詩文……
“感受被裂開在大地的疼痛,黑色的發絲染上腥紅。死去的慘笑的十隻鴿子全部複活,憤懣的衝向蛆蠕的爛泥溝壑……“
然後他開始笑,接著大笑,抽搐的笑,慘淡笑聲回蕩在這不知名的峽穀。
“什麼世界末日?都是騙人的!我!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對著天怒吼的他,抹了抹嘴角,在那裏,殘留的是老住持的血!
煙塵蒙上觸手可及的天空,烏雲在煙塵下悄無聲息地合攏。蒼穹開始鞭撻著滿目瘡痍的大地,狂風怒吼,雨點呼嘯,肆意摧殘著撞到的一切,曾經的優美和柔婉現在反成了它的笑!它的力!它的狂!
“刷!”烏雲的抨擊造就了那瞬間的慘百,像是死神的鐮刀,審判的巨矛,閃電的箭光是所謂極的存在,天空一瞬間被劃開一道豁大的裂縫,在那之外,是無盡的黑暗……
是無盡的黑暗,是生命的終結……
年輕的僧人開始奔跑!
或笑,或哭,或怒吼,這是瘋狂!這是徹徹底底的瘋狂!
閃電劃開他的胸膛,是那跳動的心髒與澎湃的鮮血!
狂風扯裂他的骨節,是那聲聲的脆響與美麗的疼痛!
暴雨脫下他的僧袍,是那赤裸裸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