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和吳國斌洗漱之後去村辦公室上班,還沒進門呢,就聽過路的村民說,馬會保和昨天的小瘋子孔二愣在村西口打起來了,兩人趕緊趕過去。
衝突起源於孔二愣他爹的墳墓,昨晚,孔二愣連夜在村西口的一塊空地上用手刨出了一個土坑,想要把他爹埋葬了,讓其落葉歸根。可這事兒今天早晨被馬會保知道了,馬支書當即就要填墳攆人,隻是這一次,孔二愣不願意了!
陳宇和吳國斌趕到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一個頭發蓬亂,衣服襤褸的孩子,跪在一個土坑前麵,土坑旁邊是刨起來的泥土和他爹已經幹枯了的屍體,周圍站著馬會保和一眾村民,雙方互不奈何,看樣子是陷入了僵局。
其實沒有過路村民說的那麼嚴重,孔二愣和馬會保並沒有打起來,這個可憐而又倔強的孩子隻是推搡了馬會保一把而已,馬會保就跳著腳罵開了:“小雜種,你他媽的竟然還敢動手打我,反了天了……來幾個人,把他爹這具臭皮囊給我抬去扔了!越遠越好!”
孔二愣頭也不抬,繼續埋頭一把一把的刨土,隻是淡淡的說了句:“誰敢動我爹,我殺了他全家!”
無人膽敢上前!
陳宇昨天晚上才聽說了這個孩子悲慘的故事,當下越看越是心疼得緊,趕緊衝上前去,一把將馬會保拽了過來:“姓馬的,你他媽的到底還是不是人?人孩子隻是想讓他爹入土為安,落葉歸根而已,你至於這麼喪心病狂嗎?”
“我喪心病狂?”馬會保氣得一陣吹胡子瞪眼,“姓陳的,你這個外來戶是不知道當年村裏的老事,這小雜種的爹才是個喪心病狂的畜牲,他把他老婆弄去城裏賣了換酒喝,這些年,他們這對大瘋子和小瘋子又在村裏幹了多少偷雞摸狗的勾當你又知道嗎?他們不是我們小崗村的人,我絕不能容忍他爹這個畜牲埋在我們村,鄉親們也是不會答應的!”
馬會保此言一出,人群中也是一陣附和,首先,村民們對這對父子都懷有極深的成見,將其視為不祥之人,另外,這些年為了生存,這對大瘋子和小瘋子也確實偷過他們的雞,摸過他們的狗,他們當然同意馬會保的說法!
“不準埋是吧?”陳宇指了指那個土坑,厲聲道,“我今天還就非要把他埋進這個坑裏,你們說怎麼著吧!”
“陳宇,你這是違悖民意,自說自話!”馬會保也針鋒相對道,“我看你今天有什麼能耐,敢和全村作對!”
“你別跟我瞎得瑟,先把白鶴道士的事情想清楚怎麼交代吧!”
陳宇先是一句話把馬會保抵得啞口無言,然後衝眾村民說道:“鄉親們,昨天晚上的事情還心有餘悸吧?對於鬼魂之事,我想我是有發言權的吧,鬼是怎麼產生的呢?如果人生前憋有怨氣,死後又不能入土為安,落葉歸根,那麼他們就會憋著這口怨氣化為厲鬼,向欺負過他的人索命!”
“你們把這對父子欺負得少了嗎?”陳宇陡然提高了音調,“他是小崗村的人,如果死後不能埋在小崗村的土地上,那麼他就會化為厲鬼,另外,你們可還記得他昨天晚上就詐屍跳起來過?他可是死於屍毒的,如果含怨化鬼,那就是猛鬼中的猛鬼……你們就不怕他今天晚上去敲你們的門嗎?”
陳宇此言一出,人群中便是一陣涼氣上躥,一眾村民被嚇得臉色都白了,陳宇捉鬼的本事他們昨晚才見過,對他的話當然是深信不疑!
“現在知道怕了?現在知道心虛了?”陳宇的目光掃過一眾村民,厲聲命令道,“那還都愣著幹嘛?還不趕緊去幫忙挖墳?真想撞鬼啊!”
眾村民趕緊紛紛上前,挽起袖子就要去幫忙,孔二愣卻是倔強的吼道:“都滾開!不準碰我爹!”
於是,數十村民就那樣傻愣愣的站著,眼巴巴的看著這個倔強的孩子雙手刨出血的,一把一把的刨出泥土,然後將他爹小心翼翼的放進去,最後再一捧土一捧土的蓋上,磊成一個小小的墳堆。
終於完事兒了,眾村民剛剛鬆口氣兒,陳宇卻又再次高吼道:“死者已矣,要想化解你們在他生前結下的仇怨,讓他安心投胎,不至於禍害人間,那麼就拜上三拜吧,聽我口令……”
“一拜!”
“再拜!”
“三拜!”
“呃……家屬就不用答禮了!”
孔二愣看著這些個以前總是欺負他們、打他們、罵他們的人,全部跪在他爹的墳前,一拜、再拜、三拜,這個倔強得一直沒有流過眼淚的孩子,一眨眼,兩顆滾燙的淚珠終於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