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偏落西山,白鹿山頂的山風吹亂了千雪的鬢發。山鹿山的北坡,一隊皇宮的禁衛和太監正護擁著一個貴公子騎馬上山來,馬上的貴公子便是太子金玨。
東宮的宴席散後,金玨陪太子妃去了一趟西靖王府。太子妃留在娘家用仲秋晚宴,金玨找了個借口,先行回宮了。
四大議政王的府邸到皇宮有一條繞過白鹿山的平坦大道,金玨知道金琰今天會帶他的新王妃來渾天監看海市蜃樓。不知怎麼的,一出西靖王府,他的心底就有一個聲音叫囂著,要他到白鹿山上來一睹那日思夜想的臉孔。
那張絕美得讓三千粉黛無顏色的臉孔,一直縈繞在他眼前揮之不去;那抹清洌得如世外甘泉般的明淨笑容,讓每夜麵對一群庸脂俗粉都成了煎熬。
這個冠絕天下的美人,怎麼會屬於金琰呢!她該是他**最豔麗的玫瑰才是!大齊的天下都是他的,這個美人也該是他的!
見上山來的是金玨,千雪對他笑了笑,金玨的形象一向平易近人、謙和恭讓,從“熙華園”的宮宴那天,千雪就對他存了好感。
千雪的笑容明亮而自然,金琰從她的眼裏看出她對他發自心底的好感,毫無諂媚的成份,他的心像被一抹最溫柔清新的風吹過,胸內的濁氣蕩然無存,這種清透舒適的感覺,讓他欲罷不能。
轉眼,他看到千雪身後的桀驁身影,心內的激蕩一斂,臉上堆上慣有的和氣笑容,向金琰打招呼,
“二郎,婚禮籌備得怎麼樣了?”
金琰在金玨麵前沒有太多恭順之色,隻保持著起碼的禮數,
“謝太子關心,婚禮都交給母妃操心去了,想來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
金玨點點頭,繼續關切地問:“宛平郡剛剛進貢來一百零八匹逐夜烏騅,二郎要不要拿去用著?”
金琰又道了聲謝,說:“大哥從封地為我送了九十九匹雪龍馬過來,婚禮那天湊和著可以用了。”
金琰答得不卑不亢,金玨心裏雖有些不快,但臉上的笑容還是絲毫不變。
金琰的父親是金玨的二叔,是先皇的二皇子,無論才德都比現在的皇帝強上百倍,怎奈皇位的繼承順序非常嚴格,長幼、嫡庶絕不許亂,這才屈就當了一個封地的郡王。
偏偏虎父無犬子,金琰的幾個弟兄都個個是人中龍鳳,他庶出的大哥在封地替他打理著事務,從不需他操心半分。金琰嫡出的弟弟和三皇子金琛相同年紀,就已經是一代名將,而那個金琛還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
當今聖上膝下,除了太子金玨,沒一個成點氣的皇子。要不是金琰和他的幾個兄弟都淡泊權力,這皇位能不能順利交接到金玨手裏,早就很難說了。
前幾年,南方的幾個諸候性子一上來,就嚷嚷著要效仿上蒙國,設立長老院,還是賦予長老院廢立皇帝的權力。那樣的話,哪天那些長老們看金玨不順眼了,豈不是可以直接趕他下台。而他們下一個要擁立的皇帝,非金琰莫屬了。
眼下,南方的諸候忙著爭奪四大議政王之位,無暇顧及其他。等四大議政王之位塵埃落定,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又老話重提,要設立長老院。金琰對權力的淡泊隻是眼下,不能保證於長久的未來。如果哪天有人把他往權力路上推了一把,誰知道他會不會從此一發不可遏止地一路狂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