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回到美國以後,並沒有像預想的那樣來訴說對大陸地區業務的擔憂,方韻有些詫異。在幾天後不動聲色得與羅傑交談了一次,側麵提到這個話題得時候,羅傑的反應則更讓這位已經擔任新聞報業集團五年執行總裁的太後心生警惕,說話時雖然臉上還笑著,熟悉她的人卻知道,老太太眼睛裏已經露出了寒意。
ada就是非常熟悉她的人。
“這個武湄,”方韻對她道,“不能讓她再留在su,和阿遙的身邊。”
比有手段更糟糕的,是既有手段,又有能力;比這兩點更糟糕的,是既有手段,又有能力,還有城府和耐心。
方韻決定不再給她機會成長,不合心意的幼苗還是直接掐死最省心。
“這……?”ada卻還沒有反應過來,“需要這樣嗎?”是不是有點太大驚小怪了,處理不好還會影響老太太母子之間的感情,她覺得不值得。
“你懂什麼,”方韻瞥了她一眼,看向鏡子裏,仿佛在說武媚,又像是在說自己,“一個人之所以到最後比別人成功,不在於她真的比別人強了多少,或許橫向來比,隻強那麼一點點,但是時間會把這一點點積累成天與地之間的差別。”這也就是為什麼許多功成名就的人士,乍一見時會讓人覺得,瞧,他(她)也就那樣,不比我厲害多少,可是每天多那麼一點,十天呢?一個月呢?一年呢?三十年呢?偉大從來都不是書中所寫的她本來有多麼偉大,而是最終她成就了偉大。方韻或許和曆史上的武則天還不能比,但她至少有一雙毒辣的眼睛,已經看出了武媚的本質。
和所有的大老板一樣,他們都喜歡用執行力一流的人,ada就是這樣的人。她不再質疑老板的決定,隻是還有些擔心,“紀先生會不會……”他肯定會首當其衝先護著那個女人。
方韻有些恨鐵不成鋼,紀遙雖然是她的兒子,是她的骨和血養出來的,但卻並沒有繼承多少她的特質,那些殺伐決斷,那些以目標和結果為導向,不論過程、手段,隻要最終結果。反倒是更多承襲了紀裕豐的多情和優柔寡斷——說起來可能是悖論,像紀裕豐那樣在事業上隨意買賣公司,搞了一輩子並購分拆的“惡狼”,情感上卻是一個極拖泥帶水、很多時候把自己陷入無所適從的傻瓜蛋,結果是傷人傷己,沒一個幸福人。紀遙比衛泱更像他的父親,卻是老先生最不喜愛和冷漠的兒子。
“哎,”方韻歎了口氣,“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糊塗,我這個做母親的不能糊塗。我這個做母親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若是一味由著這個糊塗兒子,怕是一輩子都是為別人付出、自己卻連個渣都不剩的結局。
“哪怕是讓他吃點苦頭,也得要他明白過來。”方韻一錘定音,在搖椅上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她的生活助理、實際上也就是貼身的女侍曉娟過來輕輕道,“夫人,該浣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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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京城的上空打起了雷,這是今年最早的一場春雷,五月底了,今年的夏來的不早不晚,正正好。
曉彬跟在武媚後麵,聽她高跟鞋嘀嗒嘀嗒得響在光潔的瓷磚上麵。
跟在她的身邊越久,就越覺得出對這個女人由衷的、從內心深處感到的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觸。
他不記得以前在哪本書裏曾經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所有的女性領導者都是女王蜂,需要源源不斷的來自屬下和所有資源的供養。她們卻很少給予。女性領導者比男性更強勢、也更自私、更功利,她們更在乎的是自己、而非團隊的感受,更相信是自己、而不是團隊對目標的作用。她們是一群最無情的雌性生物。
完全和平常意義上的女人不一樣。
“砰”的一聲,武媚簡短地敲了敲門表示禮節以後,剛聽到裏麵紀遙的聲音,就推開辦公室的門,快步走了進去。曉彬對著秘書台後麵站起來的秘書做了個表情。
“她今天心情不好?”秘書輕輕問。
曉彬點點頭,確定門已經關好,坐到小沙發上。兩個人沒再說話,這個以前話很多的八卦小清新,和半年前選秀剛認識武媚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辦公室內,武媚皺著眉頭問紀遙,“是不是資金出了問題?兩部片子沒有按進度付款。這很不尋常。紀總,我需要知道出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