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靈鷲山是靈教的起源。
靈鷲山有一峰一穀，峰乃靈鷲峰，穀為封劍穀。靈鷲峰是靈教的聖殿，封劍穀是靈教的禁地。很多年前，靈鷲峰也曾輝煌宏大，甚至在江湖上有著可以和武林盟主比肩的地位，當時，封劍穀是靈鷲峰最為陰森的地方，所設水牢關押著觸犯教規之人與遮天蔽日的紅樹常年隱沒在人間。
當然，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封劍穀現在已經被開墾出一半，綠油油的稻田和菜蔬生機勃勃，田間間或有一兩塊地方方方正正的清理出來，大片的種植藥材，都不是什麼貴重稀罕的東西，卻難得齊全的很。唐清翟的房間就在鄰著一片極寬敞的藥田旁，是一排寬敞明亮的板屋，難得沒有受到穀底潮氣的影響，這個季節也沒有散發黴腐的氣息。話說當年靈教三劍之首的飛鏡劍，那也是一號人物，我沒有生在那個英雄輩出逐鹿中原的年代，對他的英明隻是有一個模糊的意識，不過我記得靈教眾人對他的稱呼，大公子。靈教與母親同輩同師的有九人，隻有兩人可以稱呼唐清翟為師兄，便是與他並稱三劍的四師姐韓清音，和小師妹寧清文。
大師伯的武功有沒有母親高我不清楚，但是他在醫術和農術上的造詣還是不錯的，憑我跟在他身後沿途所見便可知曉。當年陰森晦暗的封劍穀著實被他改造的不錯，不但可以住人，而且欣欣向榮已然有了農莊的樣子。
“律明，你看，”唐清瞿指著眼前一片鬱鬱蔥蔥的稻田，“這裏就是曾經的水牢。”
“都說墳地養莊稼，如此看來果真是不錯的，”我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師伯真是有見地，便是水牢也被休整的如此生機勃勃。”
“你這孩子，到真是與你母親性子大不相同，”他輕笑著，目光中帶著慈愛，“若是小文，定然會直呼我暴殄天物。”
“律明愚鈍，自然比不得母親，”我歎氣，“父皇常說母親當年如何瀟灑跳脫，真是不知怎就把我養成這幅樣子。”
“瀟灑跳脫，真是難為楊昭最後還是認了這優點，”唐清瞿看到我眼中的異色，不在意的笑，“律明想必是個孝順的孩子，聽不得你父皇的不好，但師伯卻直腸子慣了，從來都覺著楊昭配不起你母親，現在更是確信如此。”
我蹙眉不語。
“當年靈教鼎盛，姬氏皇族多有忌憚，安西平北兩王早有不臣之心，意圖從中牟利，鎮南王楊昭是個忠心的，自然少不了試探，”唐清瞿目光放的極遠，好似穿透了時間“安西王世子聞人奕祺擅闖封劍穀被囚水牢，楊昭明施援手實為監視以防異動，兩人掙紮逃出卻在靈鷲峰上碰到了靈教暗使寧清文。小文當時隻有十六歲，正值飛揚不羈，全然沒有將氏族子弟放在眼裏，與其結伴下山尋藥。”
他說的這些我隻是隱約的知道，母親年輕氣盛，覺得世家子弟大多紈絝不足為懼，放了便放了，正好外祖有事相托有此二人照應好辦許多。可是聞人奕祺並非等閑，父皇也是人中龍鳳，母親武功再好也不過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又兼靈教暗使身份敏感，於是之後發生的事情便越來越難以控製。
“小文直率，身份很快泄露，東南西北四王並著甫京氏族自然不能放過，另有江湖仇敵沿途狙殺，小文僥幸返還已是遍體鱗傷。楊昭借護送之由暫住靈鷲峰，聞人奕祺卻來公然搶人，時小文昏迷不醒，楊昭便驚動教內護法意圖趁亂斬殺聞人。”唐清瞿歎了口氣，“那聞人也是條漢子，糟了楊昭的暗手還能把小文帶出去。但聞人氏素來性格強硬手段淩厲，小文卻是吃軟不吃硬的，這樣一鬧反而偏向了楊昭。”
“師伯似是對我父皇極為不滿，覺著父皇坑蒙拐騙為人不齒，可律明倒是覺著，那姓聞人才是混蛋，意圖剿滅靈教又想與母親攜手，天底下好事都被他占了去，那樣這樣的理？”
“律明現在倒是與你母親一般無二，”唐清瞿嗬嗬的笑了，“心藏算計本無可厚非，楊昭之毒在於其從未憂慮過小文生死，更莫言靈教。”
“若非楊氏護佑，母親早已命喪甫京，靈鷲峰都被聞人氏圍剿幹淨，那裏還有聖物存世？”我按捺不住，“靈教確實納入大株，也是保全的法子！”
“小文當年被俘入宮，聞人奕祺曾備國禮相迎，而小文所中之毒，正在合巹之中，”唐清瞿真的是放下了，談及當年之事麵無異色，“若是聞人奕祺有心狙殺，何必多此一舉。後四師妹入宮，封氏族口舌，我雖武功盡廢，然靈教所餘皆未有變，被俘之人數年之後陸續放出，所遺聖物一一歸還，便是祖宗靈牌也未曾有損。反倒是小文所中之毒，有待深究。那墨葉觀心蓮產自北疆，為皇族獨享，無論是皇後姬鳳敏還是聞人氏所為都說得過去，卻獨獨漏了一樣，”唐清瞿加重了語氣，“墨葉蓮早在姬氏如月公主出生時便以毀了，哪裏還能找得到。反而是當年如月公主之母朝陽公主和親西疆時，楊氏曾收到西疆回禮，便是墨葉觀心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