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常委會開過後的第二天。
淮水市中級人民法院的院長李援朝通知了開發區法院的院長朱時新到市中院彙報城北土地拆遷的工作。
朱時新知道城北拆遷工作始終有些紕漏,第三天他帶著忐忑不安的心走進了李援朝的辦公室。
朱時新彙報說:“我們是按照開發區常委會的精神在執行,我們事先也到被執行人家中摸了底,知道群眾的反對呼聲強烈。但是我們在常委會上隻算是列席代表,雖說我們國家體製是一府兩院製,檢察院和我們在常委會上卻說不起話,人家公安局局長還是常委之一,我們——隻算個球。”
朱時新意識到自己帶了髒話,看見李援朝的眉頭皺了一下,連忙更正說:“對不起,說急了點。這事確實是這樣,我們在開發區常委會上據理力爭,但是我們沒有表決權,常委會上定了的意見,我們隻有執行命令。”
李援朝聽了,一時不好再說什麼,他對朱時新的話也有同感,他在市委常委會上的地位何嚐不是如此呢?人家開會邀請他去列席,還是看得起他,不高興了連通知他都免了。這是中國現行的行政體製所決定了的,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久之也變得無奈。市公安局局長歐陽劍資曆雖比他淺得多,但他也是市委常委成員。李援朝並不是對歐陽劍個人有什麼意見,歐陽劍的工作能力是非常勝任市公安局局長這一職務的。但兩人到市裏開會時就是感覺別扭,不但是李援朝如此覺得,連歐陽劍自己也感覺到了。有時歐陽劍到法院來談工作,李援朝堂堂一個中院院長,還得拿個筆記本給歐陽劍作彙報。雖然歐陽劍開玩笑叫他不必如此,說自己不習慣這樣,但李援朝還是不得不這樣做,這就是製度使然。
李援朝無力的朝朱時新揮揮手,告訴他:
“這事到此為止吧,盡量妥善處理好善後事宜,抓了的人趕快放了,給人家做好解釋工作。”
朱時新一一記下了。李援朝心情複雜的對朱時新說:
“行了。你可以走了。”
朱時新見李援朝痛苦的模樣,知道他心裏也不好受,默默的退出了他的辦公室。
然而這事還沒完。
自從繆風被宣布“雙規”以後,整個事件在淮水市大街小巷傳得神乎其神。有小道消息傳聞:中央紀委早就派人在淮水市駐紮了半年,專門查處這起案件。繆風還不算是裏麵職務最高的,他的背後還牽涉著省城大人物,甚至張文林書記本人也脫不了幹係,雲雲。
張嵐從不愛打聽這類消息。但閑言碎語照樣傳到他的耳朵裏來,中國好事者太多,仿佛有一天不說長道短,嘴上便要生蛆,甚而至於四處亂爬。
在淮水市中院如要在這方麵給幹部排個名次,麥家慶無疑應是數一數二的奇才,他每天在辦公室不斷翻新著花樣,給大家不厭其煩的解說。連一向不愛湊熱鬧的王倩也被吸引了過去。隻見麥家慶薄薄的嘴唇不停歇上下翻飛,
“這事呀,說來也玄。據說,繆風這次出事也不是偶然,他這叫自食其果。去年夏天他在省城娛樂城玩樂,和另一個人為一個歌女爭風吃醋,把人家給打傷了。你猜那個人是誰?那可是京城高幹的子女,回去之後誓要報此仇。等繆風事後得知已經晚矣,因此結下這個梁子。你們看,現在這不就應驗了?”
大家全都點了點頭。麥家慶有些得意,又說:
“聽說,我們中院有幹部牽涉到這個案件裏麵。”
眾人忙問:“是哪一個?”
麥家慶裝出神秘兮兮的樣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