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冷的正月(1 / 2)

那年正月很冷,大雪覆蓋著山村和原野,嗖嗖的西北風向刀子般地刮著行人的臉,放眼望去,天地間一片白色。

農曆正月二十五這天黎明,秦家女人挺著大肚子到外麵解手,不小心在雪地上打了個哧溜,動了胎氣。回到屋裏,肚子便疼了起來,用手摸時,下邊居然見了紅。秦家女人急忙喊男人起來,說是她可能要生了,讓他趕緊套車去接老牛婆(接生員)。

男人秦全義慌忙爬起來,邊穿衣服邊喊孩子們起床。

他穿好棉襖棉褲,蹬上大棉鞋,戴上狐狸皮帽子,匆匆的來到外邊,從牛棚裏牽出大黃牤子,準備去套家裏那輛花軲轆子車。

大兒子秦懷金從屋裏走出來,說:“爹,你套牛車得多暫能到哇?我去西院借老白家騾子,套上爬犁,個把時辰就回來了。”

於是,秦懷金就到白家借了騾子。他爹已經把套拴在了爬犁上,爺倆兒把騾子套上去,秦懷金坐上爬犁,甩了個響鞭,吆喝了一聲“嘚兒駕”,那大青騾子一伸腰,爬犁便沿著雪地飛快地駛出了村子。

這時候,秦家的老二懷銀、老三懷寶、還有大女兒香草也都起了床;大家忙著燒水做飯收拾屋子,匆匆的吃罷早飯,又趕緊撿桌子唰碗喂豬喂雞。剛剛拾掇完,接大夫的爬犁就回來了。

老牛婆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身穿著八成新的灰色羊毛皮大衣,一條紫色的毛圍巾把頭頸裹了個嚴嚴實實,隻露著兩隻眼睛。因為早晨天氣冷,她的眼睫毛上結了一層白霜,仿佛白眉大俠來到了山莊。她姓劉,是鎮上有名的接生婆,人們當麵都叫她劉大夫,背後卻喊她老牛婆。

秦家人噓寒問暖,熱情的把劉大夫讓進屋,幫她去掉毛圍巾和皮大衣,脫了鞋,扶她上炕,然後畢恭畢敬地倒上一杯熱茶。

劉大夫喝過茶,暖完了身子,便給秦家女人做了檢查,說孕婦一時半會還生不了,估摸著最快也得三兩天,便給留了點止血藥,囑咐她注意休息,然後就讓秦家人送她回去。

生命的信息是有感應的,劉大夫來到秦家的信息通過無線聲波傳到了我們白家。

我當時正在母親的子宮裏熟睡,忽然就有了感應,就醒了過來。我意識到我該出生了,便在母親的肚子裏踹了兩腳。母親肚子疼痛起來,便喊我的大姐白玉,讓她快去東院老秦家請大夫。我大姐聽了便急忙往東院跑。不一會兒,劉大夫便裝腔作勢地走進了我家。

那時候,我們家實在是不怎麼樣,兩間低矮的破草房,連件象樣的家具都沒有。幾個瘦骨嶙峋的哥哥姐姐都穿得破衣爛衫,就好像一群流浪街頭的小叫化子。

眾所周知,我的父親白景祥是個賭鬼,賭鬼的家還能好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