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了一會,終於停了,卻是停在了一棟小洋樓前麵。馮強付了車錢,道了聲“謝謝。”就跑下來去後車廂拿行李。

沈默跳著下來,沈瑤隨後。馮強拖著兩隻箱子,那車退後,便掉轉頭又朝著來時的路走了。

此刻陽光大好,已經照的路麵暖意融融,周遭的所有也變得更加清晰。沈默回頭去看,眼前的卻是一片連起來的住宅區,都是等高的洋樓,裝飾的自然豪華的很。尤其是屋頂鋪的琉璃金瓦,陽光下流淌出朦朧的金色光澤,迷離的讓人望著都睜不開眼。

馮強道:“小瑤,去開門吧!”他靜笑道。沈默仰起頭望了眼馮強,又看了眼沈瑤,才小聲問道:“叔叔,你是說,讓姐姐去開這棟屋子的門?”

他指著那樓外大鐵柵的門,鏤著萬千開的繁盛的花朵,富貴如意吉祥的鳥兒靜靜的跳躍其上,當真是雕刻的極好,隻是大門上垂了一把鎖。

馮強笑道:“是啊,我們就住這裏,這也是小默的家啊!”

他震驚不已的回問道:“什麼,這裏也是我的家?”

他摸摸他的頭發,直言道:“叔叔不會騙人的,不信問問姐姐。”沈瑤正在掏鑰匙,見沈默投遞過來的疑問神色,忙點點頭。

他也猛然想起媽媽的日記裏似乎記過這樣發生的一件事,原來裏麵寫的買回的房子難道就是這裏。那麼這裏就是姐姐的家鄉了!

他暗暗懊悔。這一路而來,看到的隻是一路的新奇景色,竟然沒想到這裏。難怪姐姐剛從車站出來會那樣的失神,原來這裏是她出生的地方,難怪。

沉思間,沈瑤已經走到門前,她伸著鑰匙,金質的小鑰匙閃著金光,和那頂上的琉璃瓦仿如一個顏色。伸手過去,恍惚間,曾經也有這樣的一雙手緊緊的將它合上,然後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這把鎖掛了有多少年了吧,它可還曾記得曾經親手合上它的是誰?

她將鑰匙小心的插進去,多久沒開,鎖似乎有些鈍了,她記得以前隻要輕輕一擰就會開的。她加了些力氣,鎖“啪”的一聲,應聲分離,掙了開來。

大門“咯吱”一聲,如吃痛般緩緩的開了道縫隙,有微微的灰塵彌漫在眼前金子樣的微光裏。

那聲音緩緩著力敲在了她的心尖,如湖麵驚起的一波浪花。

她伸手緩緩推開,大門吱吱往後褪,漸露出裏麵寬寬的院子,如時光凍結。

左側的一排小椅子,風吹雨打還是立在那裏,院子裏一株高大的芭蕉葉子,粗狂新綠卻長的極好,夏天的時候,坐在下麵乘涼最好。

她又抬眼看了看右麵,卻隻見垂著一架秋千,垂立在風裏輕輕搖蕩,陽光落在那生鏽了的板上,依稀間有銀鈴般的笑聲,嘩嘩響起。高高蕩起的秋千總能輕巧的飛到那不遠的花圃中,伸手間就能折下一枝來。

餘驚後則又是嘻嘻哈哈的大笑。

有人輕輕的站在門前讓她當心點,她則是又玩的樂此不彼。

心底像是下起了一陣小雨,微微朦朧,沙沙聲落在心裏的各個角落。

有東西衝湧上來,漸漸的圍成一股勃然之勢,從她眼角滑過,冰涼的淚到底還是在見到這一刻輕易的流淌下。

那些日子當真是窮盡一生都無法在回去了。

沈默隨後,走到姐姐身後,細細的打量著這間院子。許是長久沒有人住,院子裏落滿一地的枯葉,隻有那株芭蕉依然長的極好,嫩綠蔥蘢映在地上長扁扁的一道影子。

地上的枯葉像是金色的海浪一陣陣的隨著微風往前移動。

那右麵還掛著一架秋千,幽幽蕩動,像是有人剛離開過一般。

陽光停貯在這間寬寬的院子裏,似乎也挺留戀的,靜靜撒下柔和迷人的光線,讓整間屋子顯得有些陳舊又有些懷念。

時光靜好,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馮強走過拍拍沈瑤的肩膀,她才猛然驚醒忙抹了把眼角的淚。笑了笑,輕輕的籲了口氣,微笑著說:“走啊,進去看看。”

她打頭,又走到門前,開了裏麵的那道鎖,屋子門推開的一瞬,卻沒有灰塵,裏麵的一切幹淨如新,蒙著白布,很久沒有人動過。許是受了屋外的風,白布嘩嘩揚起,露出一角幹淨的黑漆架子,沈瑤第一眼看到,忙奔到近前,那露出的黑漆色似乎是新買的一樣,依然嗅得到一股股的金屬生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