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說話間,那雨淋進了她的脖子,她一個驚聲,還是被涼得叫出聲隻是這四周除了蘇公館,再無別的可以躲雨的地方。
那大雨恍若無人般的往她身上落,一點點,一滴滴的彙進了她的胸口,涼的驚人,如小蛇遊走。
她撐起手在頭頂上遮擋著,想盡量減少雨往身體上落。同時盡量的往拐角靠。
隔著雨,她迫切的看著院子裏的一切,找尋著有沒有人的蹤跡。
那雨下的緊,沙沙聲敲打著院子裏的一切,那些山茶花都被蒙上了層白色塑料,將它們牢牢的蓋了起來。那些雨打在上麵,沙沙作響,沿著凹陷彙成一小股細流往下淌。泳池內,一片片的漣漪,如她的心裏一般波瀾起伏。
大門緊閉,像是不會有人在走出來的樣子。
天地間隻有她一個人,孤獨的靠在門前,蹣跚的望著院子內的所有。
她暗暗在心底告訴自己,一定不會白來這一趟的。
她急切的拍門,急喊道:“有人嗎?”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流進了嘴裏,聽起來有絲絲微弱。
她又摁了門鈴,喊道:“蘇瑤,你在嗎?她咽下流進嘴裏的雨水,有些嘶喊用力。
聲音靜靜的回寂在整座院子裏,連整座山頭都有些微微的回音。
她睜大眼睛望著門內,雨水早打濕的頭發粘連在一起,她撥過,目不轉睛的盯著院子。
過了良久,除了微微的雨聲,仍是聽不到一絲人來的聲音。
“轟,又一道閃雷而過,她一個驚怕,雨下的更加的歡快,雨水像是著了魔般瘋狂的在她臉上流淌,從額頭,鼻翼,沿著下巴,流進了她的全身,她全身冰冷,沒想到這春雨也這樣的冷。
她抓著柵欄的手狠狠的握緊,她到底是無用的,怎樣都不能救小默。
蘇瑤靜靜的站在二樓的窗前,寬大的落地窗子,剛好對著樓下的大門,雕花的玻璃格子淚水縱橫,春日很少下這樣大的雨。
房內沒開燈,隻在床角開著一盞微弱的熒光燈,靜靜的照亮了她的身側。她看的仔細,那雨水在少女臉上流淌,仿如她流下的淚。
她知道她一定會回來的,隻是沒想到會這樣的快,父親回來的也太巧,隻在一瞬,她不知道該慶幸還是難過。
少女的眉眼即使在雨裏,依然好看美好,她眉角堅定,似乎還不甘心。
那雨下的歡快,她微微歎息。
六年前,也是一樣的雨夜,她為了求父親不要趕母親走,整整在雨裏跪了一夜,她發了整整三日的高燒,才勉強褪去,可是終究還是阻攔不了父親的決定。父親依然堅決不肯改變,將母親強行的趕走,也就是那樣,她站在這個地方,看著母親親手用刀子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最後的一句話就是“即使死,也不離開這。”
父親的冷峻讓她死死握住嘴巴,她連跑下去的勇氣也沒有。
同樣的不甘心,換來的竟也是這樣的結果。
她隻覺得刺眼,像是狠狠煽了自己一個耳光。
她走回床邊,熟悉的撥通了號碼,一會就傳來個老者的聲音:“小姐,有事嗎?”
她似乎有番猶豫,良久,望了眼那散著柔和的燈光的台燈,淡淡的道:“你出去一趟,讓她走吧。”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她縮在床上,眼睛無神的望著窗隙,她終究饒不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