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燉的熱氣沸騰,霧氣嫋嫋的在夜空裏翻飛,沈默忍不住的打了個噴嚏。兩個人的談話終於結束了,蕭然放下杯子,連忙問他:“凍著了?”沈默搖搖頭,小聲的說:“不是,突然覺得鼻頭癢癢,就打了個噴嚏,可能有誰在罵我呢。”他輕盈一笑,在夜裏和簷前的幾隻紅燈籠一樣,一樣的柔和和溫暖。張叔忙笑道:“誰會罵你啊,是這川地的辣椒,實足的辣,我已經放了很少的量了,第一次聞得時候,是會被它的辣給嗆到的,當初蕭然不是被打了好幾個噴嚏嗎。”他用筷子夾起一塊刀肉,拾掇一口慢慢嚼著,邊說著。
沈默細聞才發現是有股隱隱的辣椒味,感覺會才發現那味道果然刺激的鼻口有些癢癢的。蕭然忙笑著答應著:“是啊,這辣椒不是一般的辣,不過用它調的湯倒是極美味的。小默,你多喝點熱得果汁,少吃些那辣味的菜,聞會就好了。”他細心的叮囑道。沈默答應著,邊喝著果汁,蕭然小心的幫他挑著菜,有辣椒的也慢慢的把他撇掉,弄了好一會才遞過去給沈默:“吃這個,雖然沒了辣椒有些淡,但我淋了我們這裏自己的羊椒汁,可以提鮮,也不辣。”沈默忙接過,張叔歎道:“看來以後娶了媳婦,一定是個好老公啊。”他本是打趣的話,倒聽的蕭然有些不好意思。張叔是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他可從來沒想過這個念頭。那個女孩他從來沒有一絲非分之想。蕭然忙對道:“看來張叔喝醉了,淨說胡話。”邊笑著看著沈默,張叔端起酒杯,自顧的喝著酒,邊輕歎:“年輕人就是愛害臊。”
轉眼幾瓶啤酒就被消滅的幹幹淨淨,張叔喝的極快,酒量也好,幾瓶啤酒依然麵不改色。他把幾個空酒瓶子擺好,頭有些微微的發熱,其他倒還好。他問著沈默:“菜還吃的慣嗎?”沈默點頭。
他忙笑著,麵頰上隱隱的泛紅,雖然滿嘴的酒氣,但說話卻依舊清楚明白,倒沒有半分醉意。他拾起筷子,靜靜的敲擊著碗碟,在清冷的夜裏,宛如春日的黃鸝鳥般清脆。沈默驚喜的聽著,沒想到張叔一個飯館小老板,又上了年紀還懂音樂。他細細的握著涼了大半的果汁,靜靜的聽著,那曲調清新悠揚,猶如春日的潺潺溪流,清新草色裏落英繽紛的樣子,百花怒放,萬物回春的喜氣和活躍,轉瞬又如夏日的荷葉森森,下起的春閨細雨,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清脆上耳。到這裏曲調卻改了,雖是依稀的輕揚,卻慢慢的發慢,到最後竟是慢慢的低沉,如秋日萬物蕭索的冷意,又參雜著絲絲的空靈,最後又是幅冬日飛雪的清冷,孤獨行者的悲涼氣氛仿佛忽然而出。至此停了,張叔一抽手,筷子被平穩的落下,
他歎了口氣:“本該這樣喜氣的日子裏不該有這樣的曲子,但一時興起,實在是忍不住。”沈默托著腮,竟聽的懵了,回過神才連聲的佩服敲的好,一曲竟然讓人仿佛看到了四季的景象,就如包了一個人的一生,喜怒哀樂仿佛都了然於胸。
他還沒來得及問,蕭然就搶先說了,隻見他笑著,拍手說好。蕭然是知道的,這首曲子他以前就聽過,張叔敲了很多次,隻不過每次都是他思念親人才會。當年他的妻子和兒子都死在了火裏,今天又是過年,思親難免。他也不好說什麼,隻能這樣鼓掌,望張叔知道自己關心他的心意。
果然張叔一笑,“謔”的站起來道:“再去拿幾瓶酒。”蕭然哭喪著臉:“不是吧,張叔,我可沒有你那麼好的酒量,待會回不了家怎麼辦?”張叔忙笑道:“那還不容易,和小默今晚都睡在我這,正好給老頭子我做做伴。”他笑道不睬他踱步進去。蕭然忙看著沈默,歎道:“哎,今晚看來是入了狼窩了。”沈默不禁一笑,忙補充道:“你本來就是狼啊。”
鬧笑間,天際像是陡然放了一個炸雷,“轟”的一聲,仿佛天破了個口子。抬眼看,那天邊就像是鋪滿了絢麗的晚霞般明亮迷人。蕭然細看手表,才驚呼:“是十二點到了。”沈默喜道:“新的一年真的來了。”
忙站起來和蕭然一起注視著天空,那亮色越發的亮,越發的璀璨絢爛,像是最華美錦麗的繡煆,烏揚揚的蓋住了大半邊天空,劈哩叭啦的聲音蓋過了一切。蕭然和沈默站著,仿佛那天際也嵌入了眼孔裏,直看的那朵朵煙花絢麗燦爛的開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掐下一朵來。
他們對視著一眼,都盼望著新的一年,越發的順利,所愛的人健康平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