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沈默走後沈瑤去學校告了假,就趕回了蕭然家裏。屋子裏還是黑洞洞的,沈瑤依次拉開窗簾,屋子裏才變得亮堂些。她開始整理客廳,沙發上被沈默和他們幾個賴的不成樣子,沈瑤細心的幫他收拾好。外麵雖然冷,但是沈瑤還是打開了窗戶,屋子裏自從冬日以來就一直關著,又燃了這麼多天的炭,沈瑤覺得憋悶的很。
打開窗子,冷風立刻讓屋內變得精神起來,她收拾好客廳又掃地,地上不髒,看得出平時蕭然都有清潔。窗台邊的畫架有些日子沒打開過,上麵蒙著白布但都積了些灰塵,此刻被風一吹輕輕揚起一角像是要被吹走一樣,沈瑤立刻丟下掃把奔過去,她扯下白布團起來丟到一邊,開始用濕抹布擦畫架。
畫架上還畫著半幅未完成的畫,畫上是個女孩子,執著傘在雪地裏行走,頗似西洋油畫的風格,女孩子穿著白色的衣服,在雪裏回頭看,神情被粗細不同的線條描摹的恰到好處,顯得端莊沉靜。紙葉一頁頁的被風吹著往後翻,有很多,女孩子笑的,行走的,有幾張明顯是在學校裏的,她坐在花壇裏看書,和張芸擁著在學校裏笑鬧,她伏在桌子上睡覺,一樣樣的動態,讓她感覺一切都惟妙惟肖的在眼前活過來。她的心裏像是起了一絲風浪,心突然就有些側動,她忽然想起那次蕭然擁著她,笑說自己是他男朋友一樣,從來沒有一個男生靠的他如此近過,近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共享彼此的心跳。沈瑤趕忙搖頭,她在想什麼啊,想什麼啊,他和蕭然隻是朋友而已。她勉強鎮定。風吹拂到臉上冷冷的如刀割,才覺得好些。她把白布和髒抹布一起拿著去衛生間洗,衛生間寬大的鏡子讓沈瑤鎮定了很多,鏡子裏依舊是她的臉,沒有任何波動,平靜不起任何波瀾。
剛回學校,張芸送了他盆向日葵,因為在花市買的,張芸囑咐她要放到常溫環境,不然會凍死的。她差些忘了,客廳裏是不能放了,她想了想還是放去房間,房間裏暗暗的,她走過去拉窗簾,白光猛地衝進來,讓眼睛有些小小的刺痛。她擺好,花正對著窗戶,此刻開的正好,一大盤的花開的花香四溢,金燦燦的像是流碎的金子,讓整間房間都有些活力。蕭然還是睡著,額頭糾成一團,像是在做一場噩夢。沈瑤忽的就坐了下來,椅子咯吱一聲像是被沈瑤給嚇到了。她注視著少年,也許是睡的太久,少年烏黑如墨的頭發顯得沒有絲毫生氣的呲著,像是好久好久都沒有人去打理,枕頭也鬆鬆的,壓成了一個印子。那夜雪夜的一切像是補丁不僅僅是在蕭然心裏,更是在沈瑤心裏釘牢了,她也感動,也無可奈何。她也未曾知道原來男生之間也會有那種寧可犧牲自己,也換對方自由的這種純友誼。可是他比沈默清醒,她是知道現實的殘酷,蕭然還算是幸運的,即使是失去,可是到底是有那樣的朋友曾經存在過,而不像她,滿滿的人生,卻被現實殘忍拉開割的血肉淋漓,隻不過她要強些,隱忍些,藏的也深些,不被人輕易發覺。哪怕痛的再深也選擇打落牙齒和血吞,這點自從父母去世就開始了。她找了把梳子細心的替他梳頭發,麵對著麵,沈瑤才發現蕭然的鼻孔生的是這樣的好看,她幫他把頭發攏攏往耳邊梳,理理好才顯得好些。
房間裏通著暖氣,那盆向日葵沐浴著,散發的香氣,濃厚。像是要喚醒誰一樣。
車子咚的一聲顛簸,讓沈默驚醒了過來,身體一顫。王奶奶立刻擁住他笑著說“沒事,車子咯到東西了。”沈默笑笑靠在車窗養神,剛醒來頭有些小小的發暈。車子行了一會就停住了,慣性顛的他往前一傾,雖然顛的厲害但是卻讓他來了精神,剛醒來的疲憊感頓時消失。他趕忙攙著王奶奶,王奶奶笑著擺手,表示沒事。王奶奶牽著他下車,才一抬頭就看到山巔上露出的大半截簷角,高高翹起直衝雲霄,殿頂上掛著不少殘雪,寶珠琉璃的金黃瓦片映的白雪也是金燦燦一片,有鍾聲直直的傳下來,渾厚的直衝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