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保暖,已經是冬天了,知道嗎,姐姐不希望你再生病了,好好上課,別忘記了我們的目標。”沈瑤說完,剛好張芸路過,她招呼著跑到她的傘下麵,兩個人擁在一起往前走,張芸不時的回頭,隻是雪下的大了不一會就慢慢的看不見了。隻聽見細細的冰粒子撞的傘布沙沙的響,遠處好像還有樹枝被壓斷的聲音。蕭然匆匆和沈默道別,他邁著步子往沈瑤那邊追,他想沈默還是小了,說話孩子氣的不知道惹沒惹沈瑤生氣。他帶著帽子,漸漸消失在雪地裏,一排排的腳印靜靜的被蓋上 。沈默有些粲然,他想也許剛剛是自己口氣有些急了,回去和姐姐道個歉吧,想了一會,倒底是小孩子,覺得也沒什麼事便跟著朋友笑嗬嗬的往學校去。
路上,三個人又玩起來了,起因是沈默搓了一個雪球,丟在了孫雨亭和王峰身上,兩個人追著他要報複一個勁的丟他,三個人的笑聲打破了梧桐一中的寧靜,樹枝上的雪也被驚得掉下來。長長的香樟路上,一個個你追我打的腳印,胡亂的在雪地上,連成一片。蕭然一路踩著雪追過去,沈瑤的教學樓要插過他們的美術樓,蕭然在後麵喊她,腳步終於停住了,沈瑤回頭看才發現蕭然腳步不停的往這邊趕。她湊近張芸讓她先走,張芸剛想問為什麼?沈瑤握了握她的手,張芸閉了嘴把傘塞到她的手裏,她和沈瑤是從初中就在一起的好朋友,也是沈瑤在梧桐一中唯一的好朋友,一起分享見證了彼此所有的故事。張芸也是心疼沈瑤的,她也覺得命運加注在沈瑤身上的傷痕太過沉重。沈瑤的疼痛和傷痕讓她變得格外的冷靜與知性,有很多時候沈瑤的堅強隱忍更是讓她覺得偉大和佩服。她用書擋著頭衝了出去,她想沈瑤一定是有什麼話要和他說吧。
沈瑤剛想叫住她,張芸早已經跑的沒有影子了,她笑了一下,在慘白的雪色裏像是暖色的朝陽。蕭然跑來身上掛著零零散散的碎雪渣子,帽子遮的劉海都壓了下來,垂的看不清楚眼瞼,蕭然用手撥了一下,發上也有雪花掉了下來。沈瑤執著傘問“來找我,怕小默剛剛的口氣讓我難過。”沈瑤剛說完,蕭然就懵了,雖然他一直知道沈瑤是個睿智聰明的女孩子,但是一口氣猜中他的心事還是讓他有些小小的錯愕。然後她就笑了,輕輕的笑了,蕭然從來都沒有看到過沈瑤這樣笑過,像是冬日的雪地裏霎那花開。她笑了一會才停住,聲音輕鬆愉悅。
“我怎麼可能會生小默的氣呢,他是我弟啊。”沈瑤說完就走到蕭然的身邊,她和蕭然差不多高,並肩站在一起,他麵容俊俏,身形挺拔,她知性冷靜。美麗大方。蕭然從來沒有和沈瑤站的這麼近過,雖然香樟上都蓋著雪,但是仍然能聞到香樟隱隱的清香,他一時忘記了動。
“走啊,剛好送你到樓下。”沈瑤晃晃傘,雪撲通通的從傘麵上滾下來,砸在了腳邊,驚得蕭然回過神來。
“嗯,好啊,好。”蕭然緩慢的和她並行,漫天的雪花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停止,有朵朵的雪花漏到了他的鞋子上。立刻化成了水珠濕透了鞋麵。美術樓不遠走幾步就到了,但那一小小的時間裏,蕭然是想要在長一些該多好。樓前有個小小的防雨棚,剛好可以用來擋雪。蕭然正想說什麼,沈瑤突然叫住他別動,讓他低下頭,他雖然驚訝但還是聽話的低了低。沈瑤伸出手在他後腦勺上夾出了一片枯葉,黏在了他的發上,手觸到了他的脖頸的皮膚,蕭然立刻紅了臉,從心底隱隱冒出的悸動一直紅到了臉上。
一直沉寂了很久,等蕭然抬頭才發現沈瑤早已經走了,隻能望見模模糊糊的影子和傘麵浮動。隻有大雪像是要遮蓋世界一樣,從天際的窟窿裏灑下來,地更白了,這場雪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
蕭然目送了好久,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上樓,如果他在移一步的話就能看到,他們教室的窗戶正對著樓下,是半開著的,有紅色的指甲摳著窗台,雪花閃到指甲上,流淌下來像是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