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很美好,隻是他體會不到。
本該站在陽光下的少年,卻在順著微弱的燈光緩步前進。
在一個老舊的小區裏,昏暗的小巷中,幾盞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一串輕飄飄的腳步聲響起。
逐漸走近一個少年,黑色的頭發散在耳邊,在微風中輕輕飄揚,身著簡單的白襯衫,背著書包埋著頭。
在燈光照耀下倒是顯得有些孤單。
終於到家了,打開門,一眼望去,之前被他打理得幹幹淨淨的客廳此刻卻變了樣子。
零散的菜碟子擺放在桌子上,上麵的油漸漸凝固,看來是中午剩下的殘羹冷炙。
一箱啤酒瓶和煙蒂隨處亂扔,幾個酒瓶已經摔碎在地上,宛如他的生活一般淩亂不堪。
很顯然他爸說生病了是騙辛六嘉的,請了幾天假回來就是給他收拾房間,辛六嘉也已經記不清見過了多少次這樣的家了。
他站在門口,鼻腔微微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來,然後拔出鑰匙,關上了門。
趙軍似乎聽到了聲響,但他並沒有出來,隻是在房間裏對他喊道:“回來了就別磨磨蹭蹭的,趕緊把外麵收拾幹淨。”
聲音明顯帶著生氣,還有些沙啞,顯然是煙抽得太多了,酒也喝得不少:“收拾幹淨之後就去準備晚飯吧,你看看這都幾點了,難道想餓死我嗎?”
他把鑰匙塞進書包裏:“知道了,您先休息一會兒吧,飯菜好了我會叫您。”裏麵響了一會兒,然後就再也沒有傳出聲音,應該是睡著了。
這個人是他名義上的父親,但實際上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辛六嘉戴著圍裙熟練地將桌子上的飯菜收拾到廚房裏,把空酒瓶放進箱子裏,然後用手把煙蒂和酒瓶碎片撿進垃圾桶裏……
收拾好一切已經很晚了,他疲憊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又起來寫作業。
請了兩天假,老師提前把作業給他說了,正好回家寫。白天很可能會忙來不及寫作業,隻能在晚上安靜地寫。
他低頭寫了一會兒,然後停下來揉了揉手腕。右手的手腕上有一塊紅色的瘀傷,微微有些發紫。
幸好並沒有影響到他的活動能力,這是剛才被他的父親打的。
他喜歡拍照,想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記錄在照片上。
一個小時前,正吃飯時,趙軍氣得把筷子摔在地上,大聲質問道:“你買那個東西有什麼用?這不是浪費錢嗎?”他氣的轉身拿起牆角的木棍,朝辛六嘉的肩膀打過去。
辛六嘉急忙舉起手來擋住,右手被砸得生疼,趙軍毫不在意地指著他吼道:“你那個不要你的媽把你丟給我,你就是來找茬的是吧!?”
辛六嘉握住自己的手腕,低著頭說:“我並沒有那樣想。”
他爸用力拍拍桌子,碗上的筷子都被震的掉落在地上:“那張卡裏的錢是你媽媽留給你交學費的,不是用來買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的!我隻負責你的吃住,如果到時候沒錢讀書,別指望找我要!”說罷飯也不吃了就進了房間。
辛六嘉默默地捏著手指關節,沒有說話。這並不是他所期望的生活,但卻是他現在所麵對的現實。
在父親入睡後,辛六嘉翻找到了快用完的藥膏,心想著得找個時間再去補充一份。
幸好沒有傷到骨頭,他小心地為手擦上藥膏,把碗泡著,等著明早上洗,然後在身心疲憊的狀態下沉沉地入睡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模糊的女人牽著他小時候的手,微笑著把他交給一個人的手上,那個人滿身煙酒氣。
他很不喜歡,努力想清醒過來,但身體卻仿佛被人按住,動彈不得。
當鬧鍾叫醒辛六嘉時,他已經滿身是汗,被汗水打濕的前額頭發貼在皮膚上。
抱著頭坐在床上幾分鍾後就下床去洗澡。
他已經見怪不怪地習慣了這種噩夢的情況,這兩年經常如此。
辛六嘉站在溫熱的水流下,輕輕觸碰著胸口上的一道八九厘米的疤痕。他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思索著為什麼當時那把刀沒有刺進去,為什麼要阻止那個男人。
辛六嘉的生活已經搖搖欲墜,他的家庭和個人狀況也不容樂觀,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實際上,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麼糟糕,但他所有的改變都似乎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