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康熙忙得不可開交。接受大臣們的行禮,接受外國使臣的慶賀,又是賜宴,又是賜酒,鬧了一日,終於在申時全部結束,他又去慈寧宮給太皇太後問安。
正月裏,康熙重複著每年都要做的事,雖然繁瑣,雖然勞累,但他隻要抽空去了永和宮,和烏雅氏待在一起,就覺得任何疲憊都消失了。烏雅氏也忙著過年的事,給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請安,接待各宮來訪的妃嬪們,也帶著禮物去其他的宮裏坐坐。宮裏一派喜慶的景象,各宮妃嬪笑容滿麵,似是和和睦睦的。唯有宜嬪郭絡羅氏稱病,閉門不出,也不接待來訪之客。大家都不喜歡她平日裏跋扈的樣子,也不去理她。
到了正月十五那日,康熙一早就去太和殿視朝,聽部院各衙門官員麵奏政事。忙了一日,天黑了,他才回到宮裏,換了衣服,又匆匆地趕往慈寧宮。
正月十五是元宵節。正月是農曆的元月,古人稱之為“宵”,而十五又是一年中第一個月圓之夜,故稱正月十五為元宵節。慈寧宮外麵掛著一排的大紅燈籠,在夜色中紅紅火火的一片,好不熱鬧。孝莊賜宴慈寧宮,各宮妃嬪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紛紛前來。
烏雅氏喜歡素淨,但因為是正月裏,所以也打扮得喜慶了一點。換上玫瑰色的旗袍,更顯得明豔動人。坐在慈寧宮的大殿裏,她隻覺得耳邊鬧哄哄的響,四下看去,燈火輝煌,各宮妃嬪爭奇鬥豔,花枝招展。轉頭看了看殿上,孝莊坐在首座,孝惠陪在一旁。康熙身邊的位子空著,這原本是皇後鈕鈷祿氏的位子,但鈕鈷祿氏病重,無法前來。康熙一直注視著人群中的烏雅氏,見她朝自己看來,便笑了笑。烏雅氏見康熙笑了,她也笑了。
烏雅氏所坐的桌子有四個位子。她的左邊坐了惠嬪納蘭氏,右邊坐了榮嬪馬佳氏,對麵的位子原本是留給宜嬪郭絡羅氏的,但郭絡羅氏稱病沒有來。烏雅氏心想,郭絡羅氏一定是因為上次在永和宮鬧事被康熙訓斥了,所以一直拉不下臉來。從那次之後,康熙也真如所說的那樣,郭絡羅氏沒有認錯,他也不去翊坤宮。
何苦。烏雅氏心想。跟皇帝慪氣,吃虧的到底還是自己。你不是楊玉環,他不是李隆基,哪來的這麼多帝妃佳事。
納蘭氏擔心烏雅氏記著仇,跟自己過不去,心裏忐忑不安。她坐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德嬪妹妹。以前的事,都是本宮不對。如今我們都是皇上的女人,都是一家人了。本宮有什麼對不住妹妹的地方,還望妹妹大人有大量,都忘了吧。”
烏雅氏看納蘭氏臉上濃豔的妝,心裏一陣膩味。她與納蘭性德的事,可以說是納蘭氏一手拆散的。但她忍住了,笑道:“惠嬪姐姐指的是什麼?妹妹不明白。妹妹與姐姐素無瓜葛,隻希望能得到姐姐的照顧。還望姐姐以後多來永和宮坐坐,我們姐妹倆聊聊家常。”
納蘭氏聽烏雅氏這麼一說,咧嘴笑道:“那感情好啊。隻怕妹妹不方便呢。如今在宮裏,妹妹你可是頭一等的人。皇上這麼寵愛你,你可真是有福氣啊。”
烏雅氏對納蘭氏滿心的怨恨,又聽她講這種不倫不類的話,煩悶到了極點。好在她忍功極好,硬是忍了下來。
馬佳氏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她似乎已經對這個宮廷厭倦了,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一副嫻靜的樣子,不理會別人。
宴席開始沒多久,一個宮女匆匆地跑進殿,徑直往康熙那兒跑去。烏雅氏認出了她,她是坤寧宮的萍兒。莫非皇後撐不住了?這些日子去請安的時候,就見鈕鈷祿氏一日不如一日了,看樣子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孝莊已經讓人把壽衣棺材之類都備好了,說是要衝一衝,但並未見效。
康熙聽了萍兒的話,臉色變得陰沉。他起身,對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說了幾句,就匆匆地離去了。孝惠一臉的焦急和擔憂,孝莊則坦然自若,像是一點事都沒發生過。
若是鈕鈷祿氏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誰呢?烏雅氏環視著慈寧宮的大殿,宮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除了極個別幾個外,都在這兒了。她曾觀察過鈕鈷祿氏的麵相體征,覺得她不像是久病成疾,倒像是中毒。此事事關重大,她不知幕後黑手是誰,不敢輕舉妄動。與夕顏商量了一番,按夕顏的說法,宮裏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東窗事發,必然會牽連極多的人,因此暫且不要告訴康熙。烏雅氏心裏隱約覺得,其實康熙知道此事,隻是他不說而已。
能幫則幫,不能幫的,沒必要為了做好人而把自己的命賠進去。作惡的不是我,我無愧於心。烏雅氏看了看沉默不語的馬佳氏,又看了看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的佟佳氏。
小心……佳氏……鈕鈷祿氏說的,到底是誰呢?烏雅氏心裏暗暗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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