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為什麼輟學？”
“說是要掙錢養家！”
“她去年也是勤工儉學貼補家用，一邊工作一邊讀書，不是也挺好的嗎？”
“不一樣的，聽說人家收回了之前給付子菲和她媽媽住的雜物間，現在，她們搬去別的地方，又要付房租，還要水電費日常開銷，七七八八的許多加起來，付子菲就要全力打工才能支撐得起一個家。”
“那麼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裏打工。”
“我隻聽說她現在打三份工。我從來不知道付子菲家這麼困難。司馬仲南，我覺得很對不起付子菲，從前應該多給她一些幫助的！”
司馬仲南心裏的感覺又何償不是如此。
鬱文昭現在幾乎把“長生殿”當成他的家。自從上海回來，這廝活得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那天趕到上海，他其實隻是見兒子最後一麵。太平間是在醫院的地下一層，上海暖風熏得遊人醉的初夏，這地下一層的太平間竟是冰冷刺骨。他瞧著鬱軼凡——他身上的肉、骨和血的一部分，就這樣了無生氣地躺在一張窄窄的停屍床上。宛若他自己已經死去一半。
曾經，兒子一直是鬱文昭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當年牟秋華執著他跟金婉利的豔照鬧離婚的時候。鬱軼凡還是小學五年級的學生，小小的個子，剛好夠到他脖子那兒。前些年，因為他和牟秋華都忙於工作，把兒子放在鄉下母親家，營養跟不上，直到後來接回錦城，個子才長了一些，已然是一個縮小牌的鬱文昭，看著兒子慢慢長大，這是一種很奇妙很自豪的感覺，所以，鬱文昭答應離婚的唯一的條件“我可以淨戶出身，但是決不會放棄軼凡的監護權！”
“我也決不會讓兒子跟一個流氓惡棍生活。”牟秋華跟他針尖對麥芒。
“很不幸，你非得這麼說的話。我隻能提醒你，兒子身上流的就是我這個流氓惡棍的血液。他姓鬱，他是我鬱文昭的兒子！”
“好吧，那就法庭上見。想必正人君子鬱大警官與錦城當紅名妓的豔照，錦城各路媒體正求之不得。”
“你不必威脅我，什麼是我鬱文昭真正想要的東西，我心裏明白。你非得拚個魚死網破，我奉陪！”
正鬧得不可開交，想不著最後出來寧事息人的正是他們爭執的中心——兒子對父母離婚一事的反應，遠出乎他和牟秋華的意料。
“爸爸，媽媽，你們都別爭了。我誰也不跟，自己一個人生活。”小學五年級學生鬱軼凡的語調，甚至比他和牟秋華都要冷然。
他們全都以為，兒子看見父母鬧離婚，肯定要痛哭流涕製止的。一個家庭的解散，對一個成長中的孩子來說，難道不正像世界末日來臨！
“軼凡，你聽我說，媽媽隻是要跟他離婚，並不代表就不要你了。媽媽現在就算跟他爭個頭破血流，也要爭取到你的監護權。”牟秋華急著解釋，儼然已經把他排除在家庭之外。
“不，媽媽，你不要跟爸爸爭了。你們要是離婚，我真的誰也不跟。早些年，我跟奶奶一起生活，你們誰都不在，我也過得挺好。”
“鬱凡，正是因為前些年把你丟在鄉下，媽媽才更要爭取和你一起生活。這些年，媽媽欠你太多。”
“媽媽，如果你真這麼覺得，就不要和爸爸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