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這是玄宮密室的鑰匙,從今天起由你保管,裏麵所有的武功秘籍和曆史記載你都有權知道,但,隻限你一人。
——為何是我?
——因為你才是宮主的兒子。
——那天玄呢?
——他……不是。
——他不是?
追風緊握住手裏的密室鑰匙,揣摩著木長老的話。
什麼叫‘他不是’?
難道說……難道說他不是宮主的兒子!
可……既然不是宮主的兒子,那又為何能一直穩坐少主這個位置?
重重迷霧,難以穿透。
“看來我所不知的秘密還真是不少。”追風無奈的搖頭。
“轟……”一直被奉為江湖最大寶庫的玄宮密室隨著鑰匙的轉動、石門的打開,一展無遺的呈現在追風麵前。
一個個書架、一本本書,一個個玄關、一件件兵器,玄宮的密室原來不過如此……
“真不知江湖中人為何會如此向往這裏……”追風隨手拿起一本書,一本塵封多年的書。
拍掉灰塵,四隻金色大字觸目驚心——《秘宮血案》。
秘宮?這不是說玄宮的嗎?
一頁一頁的往下翻,陰雲開始布滿追風的臉。
——第三百五十七年,西域大玄世家侵入中原,逐漸鏟除武林各個幫派……第三百五十八年,本宮決定出擊大玄世家,無奈敵方實力深厚,本宮傷亡慘重……第三百五十九年,大玄世家正式向中原宣戰,但武林各派皆無反駁之力,本宮第六任宮主決定盡本宮的全力迎擊大玄世家……戰爭持續不到半年,五大護法護送年幼少主連夜離開,此時本宮已無可戰之士,此戰以失敗而告終……宮內無處不見屍體和血跡……大玄世家的領頭人是……
原本清晰可見的字越發的模糊,可能當時情勢緊急,既要清楚告之後人、又要躲避追擊,所以才會如此。
追風繼續往下翻。
沒了!還沒寫出領頭人是誰就沒了!
追風蹙眉。
模糊的字跡後出現了一塊血跡,應該是被發現後滅口了吧……
胸口一片冰涼,大玄世家……究竟是什麼?怎麼可以強大到稱霸整個武林呢?
書……滑落到地上,一張隱藏的極好的紙片露了出來。
追風拾起一看,兩行血字。
——領頭人是天地日月,秘宮從此改名為玄宮。
仍是玄宮的正殿,不過卻沒有昔日的輝煌。
“你的部下和下人都到哪裏去了?”隻是昏迷幾日,醒來時卻發現玄宮沒有了它應有的氣勢,而是死寂般。
“你來了?”宮主的聲音在顫抖,還以為他不會再回來。
“是。”
“他們都走了……”既然他都回來了,那麼“她”也將出現,那時候的玄宮恐怕又會有一場殺戮,又要死好多人,所以,能走的都走吧。
“為什麼?因為他嗎?”
“嗯……風兒,你今日回來的目的不是這個吧?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好了,反正我這個玄宮宮主也時日無多……”
“你就是當年那個被五大護法護送離開的少主吧。”
“是。”
“那麼天地日月你也應該是知道的。”
“嗯。”
“那好,告訴我,他究竟是誰?”
“他?哈哈,天地日月不是一個人,是四個人,分別是地玄、日玄、月玄和……”
“天玄?”
“沒錯,就是他。”
“為什麼?”
“風兒,他們四個都不是什麼正常人,當年打敗秘宮的大玄世家就隻有他們四個。”
“四個人打敗整個武林?”
“嗯。”
“那為何他們到現在還生存著?”
“月玄練了長生不老功,可是日玄和天玄在與我們秘宮上任宮主對招時兩敗俱傷,宮主很快就死了,日玄亦然,於是月玄就用自己的生命救回了日玄……”
“那麼就是說天玄也死了?”
“沒錯,但是不知他們練了什麼邪功,他們的靈魂不會消失,而是會長存於世。不過天玄可能功力不夠,在轉世投胎時失去了前世的記憶,可月玄卻沒有,她在等待一個適當的機會出現。”
“她選了雪?”
“是,那個‘她’指的就是月玄。”
“那地玄呢?”
“不清楚,沒人知道他的事。”
“感謝宮主教誨。”
冰冷的背影,留給後悔的心。
“風兒,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姓日的,我警告你,你最好快點讓我去見少主,否則我就……我就……”飛雪扯著嗓子大叫。
“你就怎麼樣?我說小鬼,你都叫了好幾天,怎麼都不見累啊?”日玄坐在桌旁,很幽閑的喝著上等龍井,“好茶,好茶,真是好茶!春,是你買回來的嗎?”邪媚的丹鳳眼向後看了看,帶著嫵媚的微笑,身後的女子馬上失了魂。
“是……是……不……不是……”在日玄的微笑下,春似乎已經沒了平常那般鎮定,聽說她上次以一敵二十也沒有出現過像現在這樣的狀況。
“那到底是‘是’,還是‘不是’?”看著春的反應,日玄覺得很有趣。
這女人對著自己都快二十五年了,怎麼到現在見到自己還是這樣的反應呢?
“是……是……”春還是沒能回答清楚。
這女人真失敗,竟然會被這樣的惡魔給迷倒,她到底有沒眼光啊?
飛雪在一旁憤憤的想著。
“是我買的。”一女子從裏堂內走了出來。
“喲,原來是夏夏買的,好眼光。”日玄臉上的笑意又多增了幾分。
“那是我的份內事啊!”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日哥哥,你說,夏是不是很本事啊?”夏像個小孩似的坐到日玄腿上。
“那當然啦,你是夏夏嘛。”日玄輕挑的說。
夏夏?飛雪雞皮疙瘩掉滿地,又是一個沒眼光的人。
“夏,不可對主公無禮。”又一女子從門外走進屋內。
“人家不要嘛……秋姐姐,你是不是嫉妒我才這麼說啊?”此時的夏活像一隻野山貓。
“哼!”秋對夏翻了翻白眼,便不再理睬。
對付夏,最好的方法就是當她不存在。
“春,冬在哪?她不是說先回來的嗎?”
“哦……啊……什麼啊?”沉醉在日玄笑中的春此時才回過神來,“你說冬嗎?她……她在……”春苦思冥想。
“我在這。”冰冷的聲音,絲毫不帶一點感情。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你們竟然都到齊了?”日玄越笑越開心。
“主公,不是你一個月前通知我們今天要回來的嗎?”夏從日玄懷中坐起。
“玄派春向主公請安,願永遠聽從主公之命。”
“玄派夏向主公請安,願永遠聽從主公之命。”
“玄派秋向主公請安,願永遠聽從主公之命。”
“玄派冬向主公請安,願永遠聽從主公之命。”
四名女子拋開了先前的輕鬆,齊刷刷的下跪在日玄麵前。
玄派?又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啊?這個姓日的怎麼老是弄出那麼多奇怪的東西呢?
飛雪不滿的盯著地板。
不過別人在討論正事,我在這兒站著,那算不算是偷聽呢?不行不行,我飛雪可不是這種小人,更何況我還不稀罕,要回避回避才行。
飛雪抬起右腳正欲離開,可當眼角的餘光掃過日玄時,她不禁呆掉。
人呢?
春,夏,秋,冬,都,不,見,了!
飛雪愕然。
“小鬼,你杵在這幹嘛啊?”日玄抬頭看著飛雪,“來來來,繼續你剛剛的話,你好像還沒說如果我不肯你就打算怎麼樣呢!”
他怎麼可以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那樣!
“人呢?她們都去哪了?”飛雪怒視日玄,他怎麼可以把她當作小孩那樣來忽視呢?她還沒笨到那種程度。
“她們啊?”日玄詭異的一笑,“去接你想見的人了。”
想見的人?莫非……莫非是……天玄少主?
“你答應了?”飛雪半信半疑。
“當然,你每天都這樣對著我吼,嗓子壞了怎麼辦?”不容許身為她的身體的你這樣對待這個身體,不然她會不高興的。
“你少操心,我的嗓子不會那麼脆弱,你耳膜都還沒有震壞,我嗓子又怎麼會舍得壞掉呢?”誰要你關心了,被你關心隻會讓我感到惡心!
“那我就拭目以待。”想要弄壞她的嗓子,做夢!
“哼!”飛雪轉身正對門口。
少主,終於能夠再次見到你了……
深夜,飛雪屋內燃燈不滅。
“很疼嗎?再忍忍,還差一點。”飛雪跪在床邊替天玄包紮傷口。
“一點都不疼,你別著急。”受了傷又怎麼會不疼,可是天玄仍用空著的手去玩弄飛雪的長發,為的就是要盡量讓她知道他的不在意。
“少主,對不起,一定是因為我讓你回玄宮,所以你才會被打成這樣的,對不起……”雖然不明白為何少主會落在日玄手上,可是他的傷,自己或多或少都會有一定的關係。
“這與你無關,我平安從玄宮內出來,這傷隻不過是不小心摔到山崖裏才弄到的。”這樣明顯的謊言,飛兒會察覺嗎?
“原來是這樣啊,還好與我無關,不然我就內疚死了。”飛雪釋然的鬆口氣。
“飛兒……”天玄微笑。這個小傻瓜,怎麼連演戲都不會,雙拳明明就握的那麼緊,還裝作很輕鬆……
“什麼啊?”飛雪很想對天玄發脾氣,日玄把她當小孩就算了,怎麼可以連他也把她當小孩呢?可是,每次見到天玄的微笑就什麼氣都無影無蹤,看來她是被他吃定了。
“飛兒,我好想你……”想你想到輾轉難眠、廢寢忘食,每次仰望藍天,都會認為你也肯定在某個地方和我一起仰望,你的麵容、你的笑聲,總是圍繞在我身邊,總會覺得隻要我一叫聲“飛兒”,你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怎麼辦,我明明想你想到瘋掉,卻不能見到你,明明知道你在哪裏,也不能去找你,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層層烏雲布滿天玄那俊美的臉。
“少主,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不會是受傷過重而留下了後遺症吧?
“飛兒……我想抱你。”話剛脫口,雙手就已緊緊抱住飛雪。就那麼一次吧,就讓自己放縱一次吧,縱使不能和她在一起,可是能夠抱過她,那也此生無憾。
“少……少主……”飛雪驚恐的仰麵看著天玄。她不是因為第一次被別人抱而感到驚恐,她早就在追風那抱過千萬回,而是因為天玄的懷抱隱藏了太多的東西。
有興奮、快樂、激動,也有恐懼、擔憂,而更多的,則是不舍。
周遭都是他的體香,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一股連鮮血都掩蓋不了的清香。他的懷抱好溫暖,和追風的不一樣,在他的身邊就會產生一股很強的依賴感,就會想一輩子賴在他身邊。
可是!她不能!
飛雪用力推開天玄,可無奈他是抱的如此之緊。他緊閉著雙眼,像在享受,也像在壓抑。算了,她欠他的實在太多了,就一次吧,拋開所有顧慮,隨他所願吧……
飛雪慢慢伸出雙手,環上天玄的後背……
什麼?這次輪到天玄驚愕。她是在接受嗎?她沒有拒絕嗎?
天玄心中一片歡歌。
這一生中的唯一一次,來的真是美好……
清晨,陽光射到小屋內,照在熟睡的人兒身上。
“呼……呼……呼……”飛雪沉浸夢鄉。
而屋外,兩雙眼睛時不時的向她掃來。
“為什麼突然放了我?”
“我想在月來之前先教她一些武功,但她肯定是不會同意的,所以把你找來。”
“不怕我帶著她逃走?”
“哈哈哈……有本事就逃啊!”
“不怕我告訴她你的秘密?”
“我沒有秘密,有秘密的恐怕是你吧。”
“我遲早會和她說清楚。”
“你喜歡她?”
“沒錯。”
“勇於承認,和以前相比,進步了。但是,不管怎樣,月都隻是我一個人的!”
“隨你便,或許以前我愛月,可是現在我愛的是飛雪。”
“那又如何,等月進入了她的身體,你所追隨的還是月。”
“我絕不會讓你得逞!”
“我看你還是對我恭敬點好,哪天我高興了,就把她許配給你。”
“你不阻止?”
“那當然在她嫁你之前,先要成為我的人。”
“卑鄙!”
“多謝誇獎……”
一陣陣低啞的談話聲傳到飛雪耳內。
討厭!還讓不讓人睡啊!
飛雪猛地掀開被子坐起來。
“喲,她醒了。”
“哼!總之你不要打她的注意。”
“我盡量吧,哈哈哈……”
八
——少主,你確定你真的要去拜師?
——不要叫我少主,那個位子我不稀罕。
——那……少爺,但我們宮內又不是沒有高手,為何你還要出宮去拜師呢?
——我要去找人。
——找人?少爺你在外麵認識什麼高手嗎?
——不認識,可是我一定要找到他。
——是誰?
——地玄……為什麼不說話了,是心虛嗎?
——有什麼好心虛的,沒有!
——你不是知情不報,所以心虛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
——不多,隻知道你當年曾經向地玄學過一陣子武功。
——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是宮主,我也不像他那麼無能,說吧,地玄在哪?
——昆侖……
隻不過是耍了一點小伎倆而已,火長老就全盤托出,真是沒用,難怪玄宮會滅亡的那麼快。
“我走了。”追風站在玄宮大門處,而送行的就隻有一人。
“少爺,路上小心。”如果出了什麼事的話,那麼他寧願沒有出賣火。
“我會平安回來的。”
“少爺,一定要平安啊!”木長老千叮萬囑,就算他不是以前的風兒,可他卻始終當他是兒子。
“知道,我走了,木……木老爹……”送君千裏終需一別,前路漫漫,就讓自己再喊他一聲老爹吧。
“風兒……”塵土飛揚,伴隨馳馬飛奔的追風,留下的,是熱淚滿盈的老人家。
他叫他木老爹,真的這樣叫了,久違多年的稱呼……
……
“長老長老,什麼是‘爹’啊?”五歲的小追風總愛粘在木長老的身邊問東問西。
“就是父親的意思。”木長老解釋。
“那為什麼沒有人讓風兒叫‘爹’呢?”廚房小寶老是叫鄭大廚作‘爹’,他也跟著叫,結果被小寶罵了一頓。
木長老一愣。
對啊,風兒從小就是個沒有娘親的孩子,唯一的父親又為了某件事而不和他相認,每次見到別家的小孩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就會躲在牆角。
風兒真的好可憐!
“因為……”要怎樣解釋呢?
“那不如風兒叫長老作老爹,好不好?”小追風眨巴著眼睛,眼裏透出渴望。
“萬萬不可!”這種犯上的事,身位長老的他,又怎麼能做呢?雖然風兒現在不是少主,可是他畢竟是宮主唯一的兒子。
“為什麼?是‘老爹’,又不是‘爹’,有什麼關係嘛?”風兒也想有個爹。
“那……好吧。”不忍再見到他那種孤獨的眼神。
“真的嗎?太好了!老爹,老爹,木老爹,風兒有老爹嘍!”小追風高興的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