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薑斐,除卻六界出了禍事,她心血來潮時會前去解決外,其餘時間竟一直待在上古聖山。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竟還有“狩獵”的耐心。
她與連迦,除了二人初次共眠,連迦再未不受控地暴露龍尾。
然而他總會宿在離她遠遠的石榻角落,不肯僭越半分。
薑斐也曾美色迷眼,與他刻意親近,他也不曾回絕,躺在那裏,心中默念著清心訣。
薑斐看著少年過於脆弱的模樣,隻能喟歎一聲,初次嚐到“看得到吃不到”的淒慘。
連迦也曾來找過薑斐,說要修煉法術,薑斐均以“他身體尚還虛弱,不宜修煉”為由回絕了。
他雖不甘,卻倒是從未忤逆過她。
不得不說,連迦雖小小年紀,卻很能忍。
忍辱,忍仇,忍欲。
而轉眼便到了連迦煉去龍角的日子。
神龍族,龍角煉去,便意味著能夠娶妻生子了。
這一天的連迦肉眼可見的緊張不安。
薑斐自然知道他在緊張什麼,畢竟當初他可是答應她的——她幫他複仇,他要為她延續血脈。
不過,薑斐看著連迦頭上生長極慢的頭發,以及那雙純淨含水的眸,最終再一次沒下手,隻告訴他明日修煉法術。
連迦的眼神陡然亮了,直直地看著她。
薑斐頓了頓,再一次後悔了自己“不下手”的決定。
第二日,薑斐便從仙界擄來了一位長老級的老仙,那老仙到聖山時還是滿眼迷惑,薑斐以下頜點了點連迦,道了句“教他。”
倒不是她不願親自教,而是,她的法術雖高,但皆是與生俱來的。
那老仙仔細看著連迦,而後一臉的誠惶誠恐“神女,並非小仙不教,而是小仙若教了,恐整個仙界都有災殃。”畢竟,神龍族一事,六界俱是驚駭,人人自危。
老仙說完,就要飛身離去。
連迦死死抿著唇,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薑斐不過抬手便追上了逃命的老仙“你看起來都這麼老了,還自稱‘小仙’好不知羞。”
老仙飛在半空的身子搖晃了下。
薑斐又慢悠悠從指尖擠出一滴血,那老仙登時眼睛都直了,隻說“不可為外人知曉”,便跟著她回來了。
正呆呆站在原地的連迦猛地抬頭,怔怔看著一同飛來的二人。
薑斐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好好學。”
於是,連迦開始跟著老仙學習。
他天賦高,加上每晚泡帶神血的藥浴,吸收極快,竟不多時便將老仙的術法學了十成十。
薑斐也沒閑著,幫六界平定一些天災之餘,也會調查當年神龍族天帝一脈幾乎被屠盡一事。
若連迦學完了,她便再擄來個六界的仙長師尊。
連迦來者不拒,仙、神、魔、妖的法術,他都學,甚至以天賦化體內八脈,一脈一法。
而連迦的神體已近極致,藥浴也隻需每月一次便好。
薑斐閑來無事,便會懶懶地靠在樹上,邊喝酒邊看他修煉。
她很滿意他的天賦,畢竟關係到她的血脈。
然而,隻是一味悶頭修煉,到底不如切身實戰。
在連迦學完了神族最後一位長老的法術後,薑斐開始讓連迦代她“匡扶六界”。
二人第一次實戰,很是簡單。
魔障林中的一隻吞山巨蟒修煉成妖,吃了妖魔人三界不少生命。
以往薑斐對這種小事不屑一顧,如今剛巧讓連迦練練手。
初時,連迦並無經驗,被如山高的巨蟒擊敗幾次,但很快便調整過來,將巨蟒一舉擊退,並取了其內丹,將其煉成普通蟒蛇大小。
頭發長出些許的“小和尚”,到底還是有顆慈悲心,沒要巨蟒的性命。
而薑斐從始至終,一直坐在半空中的一朵雲彩上喝大酒。
這一晚的連迦卻是肉眼可見的喜悅,他將吞山巨蟒的內丹做成一串珠鏈送與了她。
薑斐拿著珠鏈端詳了眼,隻調侃道“這算是定情信物?”
連迦的眸光明顯慌了下,可那串珠鏈,他終也沒要回去。
後來,魔界尊主屠殺無辜魔眾、西海泉眼幹涸引發人界爭鬥、蓬萊仙界仙脈斷裂……六界發生數件大事,均都被連迦作為實戰練了手。
有人幫她“匡扶六界”的重任,薑斐隻覺輕鬆了不少。
隻有一次,神界出了個墮神,聽聞愛用下界活人為祭,修煉禁法。
薑斐隻當尋常小事,便讓連迦隻身前往。
回來時,連迦的臉上多了一道極深的如法印一般的傷口,傷口還在流血,純淨精致的少年美人,瞬間因為那些血多了些殺氣與昳麗。
薑斐很是生氣。
以往連迦也受過傷,可那些傷多為內傷,她看不見也不會心煩。
而今,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張看了諸多年都未曾厭煩的臉,如今竟被傷成這般模樣
是以,薑斐當即帶著連迦去了一趟神界。
可到了神界才知,連迦臉上的傷,不是被墮神傷的,而是被神界那群想要討好神龍族新天帝的眾神傷的。
薑斐掃了一眼那些神,多是上界之神,身上且都或多或少帶了傷。
薑斐心中稍有滿意。
眾神竟能隻傷連迦臉上一道傷,她選的人,果真天賦異稟。
薑斐看著那群烏合之眾對連迦說“往後,遇到這種情況,記得保臉……命要緊!”
話落,她順勢引了幾道天雷劈去了那群神幾千年的修行,看著那番熱鬧的景象,對連迦道“好看嗎?”
連迦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薑斐挑眉“笑一笑。”
連迦仍望著她,眼中像是有什麼在翻湧著,好一會兒才勉強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