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田與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優雅地彎腰撿起魯萌萌掉在地上的梳子,“給你。”
“我的東西,我自己會撿,不要你幫忙。”魯萌萌似乎話裏有話。
“我可是好心幫忙啊。”賀田與依舊一副淡定的模樣,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
“我不需要別人的好心。”魯萌萌接過梳子,惡狠狠地丟進了垃圾桶,也仿佛丟棄了多日來的鬱悶。
“哎,有些東西好好的,就該珍惜,別那麼浪費。你不要可以送我啊。”
“你對別人不要的東西很感興趣啊?”魯萌萌上前一步,一雙大眼睛,目光炯炯地盯著賀田與。賀田與也沒有回頭,她們都仿佛聽見了軍號響、戰鼓擂,看見了軍旗在烈烈的風中飄揚,兩軍交戰,兩方的千軍萬馬就要交彙……魯萌萌眼中是必勝的熊熊烈火,賀田與心中是必輸的淡定從容。
偏偏是此刻,宿舍的燈適時熄滅了。“行了,行了,你們都快洗洗睡吧!”對一切都心知肚明的孫雪夏和趙洪銀聽了這二人說相聲一般的鬥嘴,眼看一場世界大戰即將爆發,早已如坐針氈,隻是不知該如何終止這二人的一番唇槍舌劍。這燈熄得的確是應了“恰逢其時”這四字。
這一夜,魯萌萌注定是無法好好入眠的。賀田與知道,這一夜那姑娘必是在心中來來回回,反複斟酌,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隻是,難的是,究竟孰為熊掌。
這以後,賀田與又是依舊“恰巧”在魯萌萌和董東河吃飯的時候,拿著飯盆和孫誌國嬉鬧著聊天從魯萌萌眼前飄過;亦或是,董東河和魯萌萌正在圖書館看書,孫誌國幫賀田與抱著一摞剛從圖書館借出的小說晃蕩著走過;又或是,魯萌萌正在操場上跑著步,賀田與拽著孫誌國也開始了跑圈。後來,魯萌萌連續很多天都中斷了堅持很久的夜晚跑步鍛煉……
弦繃得太緊終會斷。
在賀田與的記憶裏,那是發生在冬天的事。說到南京的冬天,賀田與也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的。在賀田與的十多年的記憶裏,冬天不就是屋外雪花飄飄、屋內短袖招搖嗎?賀田與很少覺得冬天是寒冷的。當然,除了那一年項陽給她的冬天。在賀田與的印象裏,冬天就是暖氣片散發出來的熱騰騰的蒸汽的味道,或者是外麵雪花清甜的味道。雪,從未給賀田與造成什麼惡的印象,不過是堆雪人的材料、滑雪的場地、打雪仗的子彈……
可是,南京的冬天太冷了!像她的夏天一樣讓人難以忍受。賀田與和張媛媛那個時候都是毛褲外套著棉褲、毛衣外麵罩棉衣,再加上一雙巨大的毛絨絨的卡通鞋子。走起路來,兩腿相互撞擊,真的是笨重如熊。
夜晚更是寒冷無比,睡眠對賀田與和張媛媛來說,都幾乎成了一種酷刑。被子上麵蓋多少棉衣棉褲都無濟於事,睡到天亮被窩依舊是冰冷冷的。那樣的冬天,賀田與好想擁有一個男朋友。又或者說,她多麼想擁有一個真皮的人體熱水袋。
不過,賀田與和張媛媛那個冬天都長胖了很多,似乎隻有吃很多很多才能略微抵抗南京的冬天那徹骨的寒冷。賀田與記得有一天晚上,她自己在吃過晚飯之後,又吃了兩隻豆沙包、一個麵包,還是覺得胃裏空空蕩蕩的,最後又泡了一碗方便麵,還加了一份香腸,才勉強入睡。以至於那年春節賀田與回家,高中同學聚會時,大家紛紛感歎賀田與長出了半張臉。賀田與在那一段時間裏,經常對著鏡子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樣的自己,究竟誰會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