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和我之前的想法倒有共同點,我想,從那道好像一直固守著某種原則的無形的屏障突然間又消失了來看,難道它真的是和我們所有人開了個玩笑?
“看到她了嗎?”囚犯問老威,我知道他問的那個“她”是誰。
“嗯。”老威苦笑了一下,“看到了。她從今以後不會再痛苦了。”
囚犯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老威,像一個聽眾。我知道,這是男人之間的對話,我安靜地坐在老威身旁。
“我跳下車以後直接跑到她家,”老威的眼睛望著前方,展開了他的故事,“她沉默寡言,把自己的心緊緊地封閉了起來,很少和人說話,常對著我們以前的合照發呆。見到她的那一刻,我很激動,我站在她麵前,對她說我回來了,可是……”老威的眼光暗淡了下來,“她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說的話——其實這是我早該想到的吧?雖然這是個打擊,但當時覺得不要緊,隻要在她身邊跟著她就行了。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漸漸地,她似乎感覺到了我在她身邊。”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曾以為隻要她能感覺到我的存在,她就會快樂起來,可是並沒有。她開始更加地痛苦,她沉浸在每一個回憶中不能自拔,身體狀況變得很糟糕,精神也快崩潰掉了。”
原來沉浸在回憶中真的是毫無益處的事,通過那隻鍾陷入到過去所有的回憶中去的感覺並不是快樂,這一點我太有感觸。我能夠充分地體會到老威的未婚妻抱著美好的回憶麵對殘酷的現實時那種無助和掙紮的心情,唯一的不同是我回憶了痛苦的過去以後,才更知道現在的可貴。
“我發現自己就算守在她身邊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讓她更痛苦。這時我決定離開了。不過,在離開之前,我要做一件事。”老威的臉上露出幸福和無奈交雜的微妙神情,“另一段感情一定對她更有幫助,我要把她交給另一個能給她我所沒能給她的幸福的人。”他看著我和囚犯,問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有點好笑,悲劇從現在開始變成了喜劇?”我們都沒有回答他,他自嘲地說,“是的,最後是喜劇收場,這不是很好嗎?誰會知道愛神丘比特原來不是天使,是鬼魂?”他低下頭,重複地念叨著“喜劇收場”四個字。我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對於成年人們的感情什麼的,我不太清楚,能說什麼呢?而且要怎麼安慰才有用呢?
正在我尷尬的時候,一隻大手輕輕地搭到老威肩膀上。老威抬起臉,看著站在他麵前的囚犯。
“你做得對,‘喜劇收場’真是太好了!而且這裏也有一個很重要的角色要你來扮演。這孩子這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為了幫助你重新回到車上做了不少努力。”囚犯說著把目光投在我身上。老威順著他的目光轉過臉來看著我,好像總算釋放了心頭重負一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