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蒙星稀,風雨無常。伴隨著滾滾雷聲,大雨傾盆而下,大地頃刻變成了沸騰的汪洋。狂風呼嘯,暴雨肆虐,蒼勁斑駁的古樹瘋狂搖晃著枝椏。抽泣的風聲,咆哮的雷鳴聲,嘩啦啦的雨聲交織一片。
“啪……”一聲炸雷響起,一道水桶粗細的閃電瞬間將夜空劃成兩半,一道黑洞洞的空間裂縫突然無聲無息的打開,就像一隻擇人而噬的的森羅巨口。點點光亮在其中孕育,越來越大,伴隨著”砰“的一聲,掉下一個長相平平,身無寸縷的男子。
“嗬……”男子躺在地上,佝僂著背,雙手捂頭,發出痛苦的呻吟,麵部肌肉因痛苦而顯得扭曲變形,格外猙獰。
“轟……”雷聲夾雜著雨聲越來越大,樹枝拚命的搖晃。男子在地上一陣翻滾,伸出雙手試著爬起來,牙齒緊緊咬住下顎,以至於牙齦都快要滲出血來,終於男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男子喘著粗氣,滿眼血絲,借著雷光看了看周邊,雙眼閃過一絲茫然。稍許,男子巍巍顫顫地向著一棵古樹挪去,幾米的路程卻猶如行走刀山火海般艱難,接連摔倒了數次。終於,男子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艱難挪到了樹下,雙眼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當男子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張爛木床上,輕軟的被褥卻讓他感到溫暖而又舒適。
外麵還是暗淡一片,雨也沒有停,隻是少了滾滾的雷鳴聲,屋中點著一盞油燈,搖曳著柔和的光線。
瀝瀝雨聲,溫暖被褥,黝黑油燈,男子看著四周,雙眼變得茫然。
“吱嘎……”房門被輕輕打開,伸出一個圓圓的腦袋,向小屋裏瞅了瞅。看到男子已經蘇醒,小男孩眼睛一亮,嘿嘿一笑,複又關上了門。
“娘,他醒啦!”緊接著傳來小男孩的呼聲。
片刻,門再一次被輕輕打開,走進來一個中年婦人,婦人一臉和藹之色,道:“你醒了,都昏迷一天了。”
男子知道是婦人救了自己,連忙下床向婦人施禮感謝。直到這時,男子才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穿著一套幹幹淨淨的衣服。
“大娘,謝謝您!”
婦人和藹一笑,拿出一個瓦罐,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家在哪裏?下這麼大的雨,怎麼一個人在外麵跑?”
男子雙眼一縮,隨即緊皺眉頭。
“我是誰?我來自哪裏?”男子喃喃,雙眼閃過一絲絲迷茫。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男子用力地捂住頭,滿臉痛苦,雙眼迷茫的更加濃厚。
“哎……”婦人似乎察覺了什麼,歎了一口氣,遞過手中盛水的瓦罐,安慰道:“孩子,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以後總會記起的。”
男子閉上眼睛,沉思半刻,當再次睜開時,雙眼已經一片清明。
“嗯,謝謝大娘!”
男子隨著婦人來到了外屋,這時小男孩正托著飯菜放在桌上,看見男子,小男孩向其作了個鬼臉,一溜煙跑了出去。
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一顆白閃閃的虎牙。
晚飯過後,男子再次向老婦人表示了謝意,然後便回到房中沉沉睡去。
清晨,男子起的很早,推門而出,一條彩虹高掛天邊,絢麗的陽光打在男子的臉上,但是卻掩不住男子內心的迷茫。
吃過早飯,幫助婦人幹了些農活,其餘大半時間則是呆在院子裏發愣。
三日後的夜晚,男子回到屋中卻是無了睡意。男子歎了口氣,借著小窗看了看外麵的月光,複又穿上鞋,輕輕打開門,向外麵走去。
出門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似乎很少有人走,夜晚卻是更加幽深。男子借著月光,就這樣一路走著,遇彎則轉,遇坡則下,不知不覺中卻是來到了一處湖邊。
隨便在一塊石上坐下,看著河中隱隱若現的月影,點點光亮的舟船,男子卻是愈加茫然。
“我到底是誰?”男子皺起眉頭,努力回想,可腦海中仍是空白一片。
“既然自己是誰都已忘記,為什麼卻唯獨記得一篇無關緊要的經文?”男子猛地扔出一顆石子,在湖中綻出一朵水花,一圈一圈的波紋向遠處擴散而去。
“老天,我到底是誰?”一聲憤怒的大吼回蕩在山林,蕩過湖水,滑過山丘,穿過樹林,驚起一陣陣鳥鳴。
突然,一陣爽朗的笑聲帶著熱情傳來,打斷了男子的思緒,卻是一半白老翁劃著舟船迎了過來。
“年輕人,你可是要過湖?”老翁高聳雙眉,眼睛深陷,癟了的嘴唇襯著朝天的下顎,一件蓑衣被隨意地披在身上,左手拿著一個葫蘆,右手執著一根竹竿,一臉熱情地看著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