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多年,你的心裏就不給我留下一丁點兒的位置?”
蒼翠的迎客鬆,靜靜聳立,山風撫過,枝葉搖曳,樹下的金昊羽再不是那意氣風發,孤高清遠的在位者,此時此刻,他僅僅是一個想要留住心愛人的男子。
秦如月停住了往前走的步伐,輕聲歎息,“我以為,這麼多年了,你會明白,卻不想,你仍舊是那樣的執著……”
金昊曦眼底是深深的傷痛,“我為你做了這麼多,難道在你的心裏就沒有絲毫的位置?”
一片早衰的落葉飄落在秦如月的手中,她攤開白皙的手掌看著那微微泛黃的葉片,眼中似有淚意翻滾,抬起頭,仰望著他,一如多年前,他站在鬆柏下,一身藏青袍子,墨發飛舞,手執玉笛,目光輕柔,吹著她最喜歡的長相守……那時候,她心動了,少女的情懷揣著一首詩,而這首詩裏便有他。
隻是,世間事如何盡能得償所願?
他問:“跟我進宮好嗎?”
她嘴角噙著笑,卻是對他最後的溫柔,“那裏,不屬於我……”
可是,她的身份注定無法逃離那牢籠的枷鎖,他繼位,他的爹需要以她的身份進入宮中來鞏固家族在金國的地位。
她終究還是踏進了那深似海的深宮大院,而麵對她的卻不僅僅是失去自由,她要麵對的是,他的懷裏擁著另外的女人,必須要眼睜睜看著他從另外女人的寢宮出來,然後萬般無奈對她說:“謝謝你的諒解……”
她做不到,她隻是一個女人,無論多麼要強,她終究過不了自己這關,她以為自己的日子就會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蹉跎,卻不知道,老天竟然那樣厚待她,讓她遇上了那個能用心作出美食,與世無爭的男子。
他捧著一盒笑眉酥,燦然一笑,叫那日的夕陽失了色,“希望如妃能****眉開眼笑!”
那日,她吃的很開心,可當金昊羽從前庭歸來,帶著一臉的疲憊對她說:“皇後之位必須是歐陽婉容……”
她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哀莫大於心死。
那不過是一個名號,對於她來說,不是什麼重要的,可卻真真傷了她的心……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承諾,而他竟然連這都辦不到。
從此以後,那個總是笑得一如夕陽餘輝般溫暖燦爛的人,每日便會捧著不同的食盒站在她的麵前,恭敬卻不卑微,燦爛卻不耀眼,就那麼自然而然的留在了她的心裏。
一日,師妹薑沁柔哭著站在了她的麵前,“姐姐,我真的很愛他,求你,讓我進宮好不好?”
既然,已經不愛了,又何苦讓自己這個疼愛的師妹為難,索性就成全他們,淡淡地對他講述了那個癡情的叫人無奈的師妹,可他卻以為這是她在氣他抑或是挑戰他心裏的極限,於是一道聖旨,將薑沁柔納進後宮。
而她也在心灰意冷之時悄悄愛上了柳煥然,她知道這是萬劫不複,可她卻不怕,人的一生何其短暫,與其用來蹉跎,不如燦爛地燃燒,至少留下了驚鴻一瞥!
而那個叫柳煥然的男人,更是用情至深,明明知道愛上她是個錯誤,卻仍舊選擇了相戀,不計較後果,隻想她****都是笑容滿麵……
那日,她和他借著出遊的機會,在宮外幽會,卻不想金昊羽突然來臨,就在情急之時薑沁柔故意滾下山坡,成功轉移金昊羽的注意力,那一滾也讓她腹中兩個月的身孕流產……
她和柳煥然注定欠了她一輩子都無法償還的債,所以,她為了她,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幸福,留著淚再次回宮保住了薑沁柔兩母子……
時光飛逝,轉眼這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可此時此刻,當他再問她時,才驚覺已經過了二十多年……
山間起了濃濃的霧氣,風一吹,就成了鵝毛般的雨絲,冰冷的卻叫人倍加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