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將她摟在懷裏,然後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內疚,更不是要你懺悔……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就算全世界都反對我們在一起,但在奶奶的心中,你是她認可的姑娘……雖然她在走的時候,也勸過我,要我考慮和金秋一起生活,但這隻是基於心疼我孤苦……在她的心底,還是渴望我找到你的,因為那隻MP3就是無聲的提醒,你能懂嗎?”
這一次,肖艾過了很久才回答道:“你先往墓園開吧……我要冷靜一下。”
……
又是將近四十分鍾的行駛,我將車開到了墓園前麵的那一片停車場上,除了正門口那一排射燈,裏麵是漆黑一片,可是我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情緒。我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表,然後對肖艾說道:“先在這裏睡一會兒,等天亮了我們再進去。”
肖艾將副駕駛的座椅完全放下,我也一樣。我們並肩躺著,車子的天窗外,就是一大片閃爍的星空,這讓我沒有一點睡覺的心情,我幻想著,在那片星空之上,是否會有一個沒有分離和告別的世界。
許久的沉寂之後,是肖艾先開了口,她輕聲向我問道:“江橋,你知道奶奶最喜歡聽我唱哪首歌嗎?”
我努力回憶著,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因為我們一起去看奶奶的時候,一旦聊起天來,她們都會把我支開,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她唱了什麼。
肖艾轉身看著我,然後笑了笑回道:“是鄧麗君小姐的在水一方。”
我有點驚訝,說道:“我以為是黃梅戲呢!鄧麗君的歌雖然很有年代感,但也不是奶奶那個年代會聽的,她可是一個經曆過南京保衛戰的老太太!”
在我說完後,肖艾的臉上露出了回憶的神色,片刻之後又對我說道:“那天,奶奶和我聊天,她說:丫頭,聽我們家江橋說,你是個歌唱家,你都會唱什麼歌呀……黃梅戲會不會?……”說到這裏,肖艾笑了笑,再次開口說話時,聲音卻輕了很多:“我告訴她,我不會唱黃梅戲,但是最喜歡鄧麗君小姐,然後她就讓我唱一唱,我想來想去,就挑了這首自己最喜歡的在水一方……”
肖艾的話還沒有說完,我便打斷,說道:“我想聽,你現在唱給我聽行嗎?”
“嗯。”
得到肖艾的回應之後,我便枕著自己的雙臂,又透過天窗看向了那片星空,我想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再聽肖艾唱一唱這首奶奶生前最喜歡的歌。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綠草萋萋,白霧迷離,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願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無奈前有險灘,道路又遠又長;我願順流而下,找尋她的方向。卻見依下佛,她在水的中央;我願逆流而上,與她輕言細語。無奈前有險灘,道路曲折無已;我願順流而下,找尋她的足跡。卻見仿佛依稀,她在水中佇立。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肖艾的嗓音相較於鄧麗君要稍顯單薄,但這並不影響她將這首歌演繹進我的心裏。我有了一種感覺,好像她唱的就是她自己,這讓我有點從這首歌裏走不出來。
“江橋,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喜歡鄧麗君小姐嗎?”
我這才回過神看著她,然後回道:“因為她是享譽華語樂壇的天後嗎?”
“不是,所謂的天後有很多,但是鄧麗君隻有一個……你有沒有發現,她的歌裏沒有一點怨氣,她從來都不會給聽歌人的情緒染色,不讓憂鬱的更憂鬱,絕望的更絕望……雖然,給別人的情緒染色,是贏得喜愛的快捷方式,在情緒的深淵邊推人一把,準保讓人一輩子記得你,但她下不了手……以前,我不太明白,但經曆了這麼多之後,才漸漸發現,這是一種道德!”
我一知半解的看著肖艾,我覺得她說這些不僅僅是為了讚譽鄧麗君,更多的是想給我傳達一種情緒,而這種情緒包含了她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