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莫穩隱約聽見外麵傳來稀稀拉拉的聲響。
隻聽見其中一個聲音道：“你說這離王妃是犯了什麼罪了，想當初高高在上遙不可及，轉眼即成了一個階下囚，這造的是什麼孽呀。”
“噓...”
另一個聲音連忙打斷，“你想死是吧，別亂嚼舌根了，要是讓裏麵那位主子聽見了，你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嗬，之前的聲音冷笑一聲，接著說道：“怕什麼，她都成那副鬼樣子了，更何況，有外麵那位主子，裏賣弄這位，恐怕再無翻身的機會，到時候你我還怕什麼。”
聽到這裏，莫穩才慢慢清醒過來，回想起幾天前的事，仍然心有餘悸。如果不是因為如此，恐怕自己還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吧！想想還真是可笑。
“參見王爺。”
正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突然聽見外麵的聲響。不用多費時間去想他們口中的王爺是誰，普天之下除了他，還有哪個王爺知道自己被關在這破落的地方？
“穩穩。”
片刻，莫穩終於聽見那熟悉的聲音。當下笑出聲來，事到如今，他竟然還叫自己穩穩。
公子樺不解的看著地上癡笑的女人，從第一眼見到她直到現在，整整二十年，自己仿佛從未真正看透這個女子。
終於，莫穩從自己的笑聲中抬起頭來，一雙眸子狠狠的瞪著眼前的人，雙眸裏寫滿了憤怒。“為什麼，你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麼？我一心一意輔佐你直至今天，我究竟錯在哪裏？你告訴我，就算死，我也想死個明白。”
而一旁的公子燁聞言，柔軟的麵容終於出現一絲裂痕，“對不起。”薄唇顫抖著似乎想為自己辯解些什麼，可是，終於也隻能說出這蒼白無力的話語。
哈哈，莫穩聞言狂笑。“對不起？”斜眸看著公子燁，“我十四歲為了嫁你，被迫與相府一刀兩斷，與家人鬧得沸沸揚揚，最終眾叛親離。我十五歲隨你上陣殺敵，其間為你受過兩次傷，兩次都差點命喪黃泉，十六歲隨你回京，為了你的霸業，我背叛家族，將你推上宰相的位置，為此害死了我的親生父母。直到二十五歲，我一直在為你和皇上之間的鬥爭做著犧牲，好不容易讓你登上王爺這個位置，我又讓你毫無後顧之憂，將離國的兵權一點一點收歸至你手中。其間我失去三個孩子，手染無數鮮血，你覺得是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滅的嗎？”
莫穩顫抖著說完這番話，薄弱的身子早已不堪重負趴倒在地。兩行無聲的淚水說著眼角緩緩落下，消失在發間。
空闊的牢獄裏回響著莫穩尖銳的質問聲，公子燁微眯雙眸，緊緊的看著趴在地上的人兒，一言不語。
許久，沒有聽見他的聲音，莫穩還以為人已出去，睜眼，不料那身影竟紋絲未動。一身月牙白的長袍將整個人襯托得猶如仙人一般，不沾絲毫塵土。柔軟的麵容還是一如既往的安詳，仿佛從未變過。可是隻有莫穩知道，那柔軟的麵容下掩藏的是怎樣一股野心勃勃的欲望，以及那明媚的眼裏，幫著怎樣的狠毒與陰冽。轉而又想，或許自己的死，多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自己太了解他了，了解得知道他全部的想法，包括他那顆想稱霸天下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