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宗,空明峰。
藏經閣。
葉安剛剛踏進這棟建築,立刻有幾十道目光從四麵八方投射而來。
在辨認出他的身份之後,這些人的眼神立刻變得精彩起來。
雖說葉家如今大勢已去,但作為前任宗族的孫子,葉家現在僅剩的血脈,葉安身上無疑是看點十足。
他們平時接觸不到上麵的大人物,自然是對葉安好奇無比。
畢竟隻是些煉氣期的外門弟子,對於“看領導熱鬧”這樣的事情還不能免俗。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葉安師侄啊,前幾天不是剛剛來拿過赤火咒的修行之法麼,怎麼又來我這兒?”
一個頭上禿得隻剩下幾根枯黃碎發的老者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過來。
老者一身長老打扮,胸口一個淡金色的“蘇”字刺繡極為醒目。
周圍幾個吃瓜的外門弟子聞言先是愣了愣,旋即都是咧嘴一笑。
這蘇蕪長老說的第一句話就很是耐人尋味。
赤火咒是外門弟子一入宗門就能夠學習的法術,即使是煉氣初期也隻需要花兩三天時間就能夠基本掌握。
雖然葉安看上去是個紈絝二世祖,但畢竟已經是煉氣中期,學這赤火咒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時間。
況且這藏經閣是宗門機構,蘇蕪老頭雖是長老,也不過是暫為管理。
要說“來我這兒”之類的話未免太過了一些。
明眼人都能看出,蘇蕪老頭是故意這麼說,想要給葉安一個下馬威。
最近宗門裏一直在傳新晉的三大姓蘇家不怎麼待見這個葉家遺孤,現在看來確實不是空穴來風。
而蘇蕪老頭的這些小伎倆自然也逃不過葉安的眼睛,心中冷笑一聲,葉安抱拳道:
“小子以前頑劣,現在終於醒悟,自然要勤加修煉,不然以後隻能做些看家護院的勾當,每天以衝人叫吠為樂,豈不折了蘇長老一番教誨的美意?”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蘇蕪長老還是滿臉笑容。
到後半句蹦出來的時候,笑容卻是瞬間凝固在了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上。
他又怎會聽不出葉安表麵上是在說自己前途堪憂,實際上是在暗中嘲諷他一把年紀了還待在這藏經閣當個看守長老。
隻能欺負欺負小輩,一遇到那些大人物就隻能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
蘇蕪長老麵色鐵青,語塞了好一會,才從牙縫裏蹦出一句狠話來:
“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能蹦躂到幾時!”
隨後一甩袖袍,回到了登記各種書籍竹簡借還情況的木櫃台旁。
要論實力,作為修煉多年的築基修士,蘇蕪一巴掌拍死葉安不會比拍死一隻蒼蠅要難上多少。
但是他不敢。
血脈是葉安的護身符,他作為現在唯一一個能夠開啟護宗大陣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於碧波宗至關重要。
明麵上來說,將葉家擠出了三大姓的蘇家最是想將葉安除之而後快,但另外兩大姓未必就對葉安抱有善意。
特別是現在宗主賴斷秋所在的賴家。
作為老宗主的孫子,葉安的存在對他們來說也是個隱患。
雖然因為葉安不能築基所以這個隱患很小,但小隱患也是隱患。
魚刺再小也會揦嗓子。
但是三大姓都不敢輕舉妄動,誰要是弄死了葉安然後被發現了。
那另外兩個家族必然會義正言辭地站出來說,既然是你們家族犯的錯誤,那就請你們負起責任吧!
然而現在的護宗大陣是碧波宗開宗之時設下的。
別說是相同等級的陣法,就是再次一級的護宗陣法,也要消耗任意一個家族的大半家底才能夠建成。
三個家族都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而葉安就在這樣微妙的平衡中,在三個家族的夾縫裏求生存。
葉安聳聳肩,也不理會麵色鐵青的蘇蕪長老,自顧自地朝著裏麵的書架走去。
圍觀的外門弟子們都是呆了呆,他們沒想到葉安在這般落魄的境地中,還敢和蘇家的長老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