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月圓】(1 / 3)

楚兒悄然出現在我的身後,柔聲道:“外麵這麼寒冷,你卻穿得如此單薄,若是凍病了,豈不是天下人的不幸?”將帶來的外氅為我披上,我笑了笑,將楚兒攬入懷中:“謝謝你了。”

楚兒道:“你若是有什麼心事,便說出來好嗎?姐妹們看到你現在終日鬱悶不樂,大家心中也是一樣的難過。”

我歎了一口氣,伸手緊了緊外氅,撫‘摸’上麵的七彩刺繡,岔開話題道:“一看就知道是延萍的手藝,宮裏麵也隻有她能夠繡出這樣的圖案。”忽然想起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低聲道:“最近我怎麼沒有見過她?”

楚兒道:“延萍病了,已經向我告假,回家中休養,說起來已經有三個月了,這件袍子是她前日托人送來的。”

我點了點頭,此時剛巧易安為我送茶過來,我向易安詢問延萍的病情,沒想到居然加重了。

我自小便由延萍和易安兩個照顧,早已將他們兩個視為親人,聽說延萍病重,心中著實放心不下,喚上易安,隨我一起前往位於東條大街的延萍寓所去探望她。

此時已近黃昏,大雪仍然沒有任何停歇的跡象。縱然如此,街道兩旁的商鋪仍然熱鬧非凡,到處都洋溢著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不知不覺中,康都已經恢複了昔日經濟、政治中心的地位,成為天下人影像的都城,政局的穩定,促使其他各國的客商蜂擁而至。再加上我從死穀帶回地大量黃金,大康地經濟在短期內得已高速的發展,事實上已經成為中原的真正霸主。

我本想首先滅掉齊國,可是齊王荊封同竟然被我的聲勢嚇破了膽子,派來使者前來結盟,暗地卻透‘露’出俯首稱臣的念頭,兩國之間的談判正在順利進行中,放眼中原,我僅僅剩下漢國這個唯一的敵人。我讓焦信統領十萬大軍沿江集結,隻等‘春’日來到,便會全線發動對漢國的戰事,征服我在中原的最後一個對手。

馬車在延萍寓所前停下,我緩步下了馬車,向阿東道:“你不用隨我進去了,我和易安看看延萍便走。”

推開房‘門’,卻看到院落之中打掃地幹幹淨淨,我心中暗道:“看來延萍的病情並不嚴重,她向來都是獨自居住,這院落想來是她自己打掃。”廚房突然傳來開‘門’之聲,我轉身望去,整個人宛如被霹靂擊中一般,呆呆站在原地,雙目頓時濕潤了。

采雪手捧‘藥’碗宛如空穀***般出現在我的麵前,當她看到我的時候,淚水無可抑製的湧出美目,顫聲道:“我知道終有一日,你會過來。。。”

熱淚沿著我的麵龐緩緩滑落,我衝了過去,牢牢將采雪抱在懷中:“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會讓你從我的身邊逃走。”

“我不會走,我再也不會離開公子。。。”

一輪圓月緩緩自空中升起,將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融入月‘色’之中。。。

我並沒有追問采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要她回到我的身邊,其他地事情對我根本就無關緊要。

每一位愛妻都因為采雪的到來而歡呼雀躍,這段日子我的痛苦她們都清楚地看到。

雲娜牽住采雪的柔荑嬌笑道:“采雪妹子回來便好了。胤空心中最疼的便是你,最愛的也是你。”

楚兒笑道:“你若是看到胤空這段時間,失魂落魄的樣子,你便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

燕琳道:“越是沒有得到手的,他心中便是越愛,等到將人家騙到了‘床’上,在他心目之中,自然沒有先前那般重要。”這可惡的丫頭,居然敢如此詆毀我。

采雪讓她們說得俏臉緋紅,螓首低垂。瑤如和采雪向來感情最好,看到采雪如此尷尬,連忙替她解圍道:“現在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天從人願。”

我正想說話,卻看到易安走了過來,向我小聲道:“陛下,陳先生和許相國兩個有要事求見。”

我點了點頭:“讓他們去閱心殿等我,我馬上就過去。”

陳子蘇和許武臣的表情顯的凝重之極,我見慣了許武臣地這份模樣,自然不會感到驚奇,向來從容鎮定的陳子蘇居然也是這副表情,讓我不禁有些好奇。

我笑道:“什麼事情讓你們兩個如此正重?”

陳子蘇率先道:“聽聞陛下終於找到采雪姑娘,我們兩個特來恭賀。”

我嗬嗬笑道:“隻怕沒有這麼簡單吧,少跟我賣關子,有什麼事情快說出來。”

許武臣道:“拓拔淳照一統胡地,他的軍隊正大規模集結在大康北部草原。”

我皺了皺眉頭道:“他剛剛才打完一場戰爭,在這個時候難道敢向我們挑戰嗎?”

陳子蘇道:“我已經讓人調查清楚,拓拔淳照這次的理由是練兵,事先讓人知會了我們邊境守將。”

我冷笑道:“他向來野心勃勃,上次在秦北土地地問題上始終心中不平,現在東胡已經讓他平定,他極有可能伺機發動對我們的攻擊。”

我來回踱了兩步道:“看來隻有暫緩對漢國的進攻,讓焦信先去化解北方的危機。”

許武臣道:“這次隻怕要費上一番功夫。”

我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目光之中迸‘射’出犀利的光芒:“許相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許武臣歎了一口氣道:“陛下還記得,當初您派焦信率軍征討漢國之時,微臣竭力反對的事情嗎?”

我點了點頭道:“我自然記得,你害怕焦信攻下漢國之後,據長江之險轉而自立,與我抗衡?”

許武臣道:“後來陛下說服了我。”

我微笑道:“他就算再有本事,也不敢公然謀反。”

陳子蘇道:“可是現在發生了變化,若是胡人南下,焦信殺過長江之後,便可趁機自立,我們一時之間定然無法兼顧,他為人機警,少年老成決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我苦笑道:“因何你們認定,焦信必反?”

陳子蘇道:“焦信此次出生之前,子蘇曾經和他做過一席長談。我曾經問他,若是胡人作‘亂’,我們是先攻漢還是先抗胡?陛下猜猜他是如何回答?”

我已經失去了猜測的興趣,緩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猜不出。

陳子蘇道:“焦信無意間說了一句話,攘外必先安內。”

我霍然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大聲道:“傳我地旨意,讓焦信即刻返回康都商議抗胡之事。”

許武臣道:“臣敢說他定然不會回來。”

陳子蘇道:“此刻想要他回來隻怕是難上加難了,若是他真地抗旨不歸,陛下是時候考慮他的那句話,攘外必先安內了。”

許武臣用力的點了點頭,他的心中定然和陳子蘇存在著一樣的想法。

焦信或是真的不聽從我的調遣,我該如何?我緩緩轉過身雲,凝望龍椅上盤旋騰躍的九條金龍,我本想等到一統天下之後,再考慮焦信的事情,沒想到拓拔淳照將我地計劃全盤攪‘亂’。如果胡人南侵,沒有一個穩定的內部環境,我根本無法專心致誌的與他們作戰,眼前最大的隱憂不是漢國,而是焦信。

一切果然沒有出乎陳子蘇的預料,我召焦信回京之事並不是那樣的順利,焦信極力勸說我先攻下漢國,統一中原之後,方可專心與胡人作戰。

“他果然懷有異心!”我憤怒的將焦信差人送來的奏折用力扔了出去。

楚兒和雲娜對望了一眼,楚兒輕聲道:“焦信說得也不無道理,攘外必先安內。”

我冷笑一聲道:“安內,我的內患便是他,如果他當真率軍攻入漢國,據長江之險與我相抗,到時候我再想對付他隻怕難上加難。”

雲娜皺了皺秀眉道:“焦信此次抗旨不歸,顯然已經識破了陛下地意圖,若是我們繼續‘逼’他,說不定他當真會反叛。”

我怒道:“早知如此,我不會將攻漢的任務‘交’給他。”

楚兒道:“現在說這些也無濟於事,還是想個法子讓他回來。”

我苦笑道:“看來這場戰事無可避免,焦信鐵了心要反我,他如何肯回來?”

楚兒秀眉微顰道:“我們的確沒有可以製約他地東西。”

我聽到她的這句話內心卻忽然一動,焦信一直暗戀綠珠,若是綠珠出了什麼事情,他一定會不惜一切的前來康者營救,可是我若是這麼做,豈不是太過卑鄙。

夜風徐徐,我和綠珠在儲秀宮中相對飲茶,綠珠從我的表情中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櫻‘唇’動了動道:“你是不是在為我哥哥的事情煩心?”

我沒有說話,這在她看來等於是一種默認。

綠珠道:“我打算前往烏庫蘇城一趟,麵見皇兄,希望他能夠打消南侵的念頭。”綠珠雖然已經長大,可是以她純潔的‘性’情根本無法想像政治的險惡,拓拔淳照決不是一個能被親情輕易打動的人。

我淡然笑道:“你若是前去無異於羊入虎口,他說不定會將你強留下來作為人質。”拓拔淳照曾經有過這樣地先例。

綠珠聽得一陣心驚‘肉’跳,那段經曆她仍然記憶猶新,說什麼也不想重演同樣的事情,撲入我的懷中道:“可是。。可是如果不能勸阻皇兄打消南侵的念頭,兩國的百姓豈不是又要遭受戰火地折磨?”

我輕撫她香肩道:“綠珠,我有件事想求你。”

綠珠嫣然笑道:“你何時變得跟我這樣客氣,莫不是心中將我當成外人了?”

我低聲道:“這件事隻怕要委屈你。”

綠珠握住我的大手道:“隻要能夠幫到你,綠珠受一些委屈又算什麼?”

我心中一陣感動,憑心而論,我並不想利用我的愛人達到自己的政治目地,可是眼前地局勢卻讓我沒有退路。

綠珠翌日清晨便被我貶入冷宮,罪名是將國事透‘露’給胡國,我詔告天下,七日之後將以她的鮮血祭旗,鼓舞士氣,與胡人展開決戰。

這個秘密隻有我和綠珠兩人知道,我的諸位愛妻,全都被這突然的變化震驚,一個個前來勸我。

我對此早有準備,一個人躲到了康都城外的浮雲行宮,嚴令禦林軍把守在外,任何人都不接見。

對我來說此次無異於一次***,賭注便是焦信對綠珠的感情。

我在行宮內度過六個輾轉難眠的日夜之後,擺架回宮,焦信方麵仍然沒有任何的音訊,或許他已經看出了我的圖謀。解鈴還需係鈴人,我自己設計地圈套,還需我自己來解開。明日我便會下詔赦免綠珠,看來我這次的計策注定成為他人的笑談。

回到宮中,陳子蘇和許武臣一幹臣子早就候在那裏,不用說都是為綠珠求情的。

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朕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變,你們誰再敢勸我,我便將他的腦袋砍掉。”

陳子蘇麵帶微笑道:“子蘇和諸位大人並沒有想勸阻陛下的意思,這裏有焦將軍的加急奏折,今明兩日他會抵達康都。”

我心中大喜過望,表麵上卻沒有任何地流‘露’,低聲道:“他此時回來做什麼?”

陳子蘇道:“或許隻有問他自己,才會知道。”

我屏退眾人,單獨和陳子蘇相商。

陳子蘇道:“陛下的這招苦‘肉’計好像並不高明。”

我尷尬笑道:“現在我的確有些後悔了。”

陳子蘇微笑道:“其實對於焦信這種人,原本就不要用太深奧地辦法,陛下這次的計策恰恰是最適合的。”

我點了點頭道:“焦信此次被迫返回康都,想必已經做好了準備。”

陳子蘇道:“說得不錯,對待焦信還是要用上一個拖字。”

“陳先生的意思是。。。”

陳子蘇道:“焦信在軍中多年累積的威信並非輕易可以動搖,若是我們對他處置的方法稍有不當,隻怕會引起很嚴重的後果。”

我也考慮到了這一點,焦信抵達康都之後,我不會馬上對他下手。

陳子蘇道:“臣有一個建議,陛下是否還記得當初你曾經說過,焦信和高晗兩個誰先攻下韓都,便重賞哪個。”

我笑道:“你不提醒我,我反倒忘了。”

陳子蘇道:“焦信已經到成家之後,陛下何不趁此機會成就這一樁美事。”

我淡然笑道:“卻不知陳先生為他選中了哪家的‘女’兒?”

陳子蘇道:“陛下是否還記得鳳媚有個‘女’兒?”

我點了點頭道:“不錯,鳳媚的確有個‘女’兒。”心中已然明白了陳子蘇地意思,暗讚陳子蘇獨到的眼光。燕國雖然已經滅亡,可是鳳媚皇後的身份仍在,以她的家世,和焦信也算得上‘門’當戶對。

陳子蘇道:“聽說紫蘿公主清麗無倫,蕙質蘭心,各位大臣中前往提親者絡繹不絕,陛下若是將此‘門’親事促成,卻不失為一件美事。”

“好,這件事我馬上去找鳳媚說。”

鳳媚萬萬沒有想到我會來她的府邸拜訪,自從她帶著一雙兒‘女’來到康都後,我從未主動拜訪過她。

看得出鳳媚經過一番刻意地修飾方才出來見我。

我漫不經心的品著香茗,故意不去看她。

鳳媚嬌笑道:“鳳媚不知陛下到來,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我淡然笑道:“鳳媚皇後何須對我如此客氣?”

鳳媚意味深長道:“若非陛下眷顧,我和兒‘女’豈能安然在康都生活,如此大恩大德,鳳媚結草銜環也難以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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