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郭修出城,帶著新的談判條件,直奔孟津。魏霸已經到了河內野王,他將直接去野王求見魏霸,尋求最後一絲機會。
……
常山郡,真定城,呼沱河畔。
一艘大船緩緩的停靠在碼頭上,船上放下跳板,趙統出現在舷邊。潘子瑜、孫大虎就站在趙統的身後,他們全部披麻帶孝,趙統手中捧著趙雲的靈牌,麵容悲淒。
在他們的身後,十六個壯漢抬著趙雲的靈柩。
鄧艾尚未攻入冀州的時候,潘子瑜就護送著趙雲的靈柩,順江而下,轉海路,轉入渤海。他們剛剛到渤海,鄧艾已經擊敗了裴徽,將半個冀州收入囊中,潘子瑜隨即由清河口轉入內河,由水路回到真定。
落葉歸根,是每一個人的夢想。即使是萬裏征戰,隻要有可能,官府都會將陣亡將士的屍體運回家鄉安葬。隻有那種大潰敗,根本無從收拾起,才會作罷。埋骨異鄉,即使是對功成名就,壽終正寢的人來說,也是一個不完滿的結局。
可是對於蜀漢的官員來說,落葉歸根卻是一個無法企求的夢想。特別是對元從係老臣來說,他們大多離鄉萬裏,家鄉又都在魏國的屬地,想要回家安葬,根本就沒有一點可能。所以,劉備也好,張飛也罷,他們都隻能葬在益州。
從這一點來說,趙雲是幸運的,他雖然沒能在活著的時候再看一眼家鄉,卻在死後魂歸故裏,葬入趙家祖墳,還有一個美諡:貞。這是天子所賜,以褒獎其忠貞不二,大慮克就。
對於趙雲來說,這應該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在聞訊趕來的父老鄉親的簇擁下,先期回家的趙廣和趙統一起抬著趙雲的靈柩回到了趙家,他們將在這裏大設靈堂,供人吊祭。即使趙雲去世已經大半年,又回到了家鄉,入土儀式卻還沒有進入議程。
原因很簡單,晉王魏霸要親自臨祭,隻是目前冀州還沒有全部攻克,他兵臨洛陽,暫時來不了。所以,趙雲還得等一等,等魏霸拿下冀州,親臨趙家,執鍬填土,送趙雲入土為安。
這其實也很正常,漢代重孝道,入斂之後,再過一年甚至三年才入土也很正常。隻是在戰亂時代,活人也要生存,這樣的禮節已經不多了。如今天下一統在望,趙家的身份又特殊,當然可以照此施行。
……
忙碌完了之後,趙統和趙廣才有空坐在一起,交流一下各自的情況。說起來,他們兄弟倆也有好多年沒有見麵了。
“你是長子,是一家之主。”趙廣笑笑:“有你在家裏,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你呢?”
“我還要帶孝上陣。晉王殿下有令來,讓我輔助魏風,統領重甲騎,隨鄧艾一起向南攻擊。”
趙統眉毛輕輕一挑。重甲騎是魏霸麾下最精銳的騎兵,趙廣原本統領的是由遼東雜胡組建起來的輕騎,雖然也算是精銳,比起重甲騎來,不論是實力還是地位,無疑還是要弱一些的。魏霸將趙廣調入重甲騎,又是輔佐魏風,自然是對趙廣的提拔。
“那你好自為之,戰場凶險,要自己注意一些。”
“我知道。”趙廣笑了起來:“我本來就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不像兄長,求穩。”
趙統笑得有些苦澀。
“不過,你也不要失落。”趙廣收起了笑容,接著說道:“晉王說了,你正因為穩,才能獨當一麵。不僅能治軍,也能治民。所以,等守孝過後,他會安排你去遼東。我聽他的意思,好像準備把遼東諸郡和剛剛征服的三韓合並在一起,新建一個海州,作為以後東征的基地。”
“還要東征?” 趙統很意外。“三韓以東,還有什麼值得大動幹戈?”
“還有倭國,還有……”趙廣撓了撓頭:“在倭國以東,據說還有一大片土地,比起大漢的條件更為優越。晉王說,商朝遺民亡國之後,可能就去了那裏。”
趙統想起來了。樓船之會,他也是與會者,豈能不知。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和其他人一樣,隻把那些當成談資,卻沒有當成觸手可及的土地。他想了想,輕聲歎道:“我的確是太穩了一些,步伐不夠果決,眼界也有些保守。”
趙廣笑了起來,探身拍拍趙統的手:“你就不要自責了。我們兄弟之中,你是最像父親的。不過,虎兒卻有些像公主,你還是抓緊時間,再生一個嫡子。你的穩重加上嫂嫂的聰慧,那才是我趙家希望的下一代家主。”
趙統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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