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騎也好,水師也罷,這都是魏軍不具備的優勢。在這種優勢下,他想不敗又怎麼可能。
“突圍吧。”陳泰揮了揮手,神情沮喪:“趁著還沒有被趕盡殺絕,突圍。”
劉陶點了點頭,沒有反對。到了這個地步,除了突圍之外,沒有其他希望了。再戰下去,隻有全軍覆沒一個可能。
在戰鼓聲中,魏軍開始向西突擊,準備和西部阻擊的將士會合。
聽到魏軍的戰鼓聲,鄧艾微微一笑,下令全線阻擊。陳泰從誰的陣地上突圍,就殺誰,生擒或斬殺陳泰者,首功。
聽到這個命令,晉軍將士士氣高漲,戰意盎然。他們從一開始就是防守陣型,現在根本不需要調整,就可以立刻投入戰鬥。
連弩車咆哮起來,弩手們連聲嘶吼著,扣動弩機,將一匣匣的利箭射上天空。
小型霹靂車也在咆哮,它們扔出的不是石彈,而是烈火彈。這種改進後的烈火彈不僅能燃燒,裏麵還夾有鐵釘,扔在地上,不論是人腳還是馬蹄,都很容易被紮穿,是阻擊戰的利器。
見魏軍準備突圍,魏風等人也加緊了攻擊,魏風攻堅突破,趙廣追殺,陳表趕上去清掃戰場,重甲騎、精騎和步卒連番上陣,攻勢如潮,一波接著一波,讓魏軍應接不暇。
戰至傍晚,魏軍突圍不果,包括陳泰在內的絕大部分人被俘。
陳泰滿臉血汙,疲憊的坐在一匹戰馬的屍體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手臂酸麻得近乎痙攣,根本揮不住手中的戰刀,幹脆將已經卷口的戰刀扔在一旁,雙手扶在膝蓋上,閉上了眼睛。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劉陶推了推陳泰的手臂:“使君,鄧將軍來了。”
陳泰抬起頭,眯著眼睛看了鄧艾一眼,仰起了身子,啞聲一笑:“將軍是來取的我首級麼?很遺憾,我未曾親手奉獻給你,還得勞動將軍。”
鄧艾笑笑:“勝負已分,何必再取首級。陳君,我對令祖太丘公景仰已久,隻可惜生得太晚,不能親見其麵。不知道陳君能否賞光,共飲一杯,讓我也聽聽太丘公的風采?”
“嘿嘿,敗軍之將,有辱家門,哪裏還有膽氣提及家祖。”陳泰擺了擺手:“多謝將軍美意,正如將軍所說,勝負已分,唯欠一死爾。”
鄧艾笑笑:“將軍是準備為曹魏殉國呢,還是準備為當今天子殉國?”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鄧艾從親衛手中拿過一個小馬紮,坐在陳泰對麵,笑道:“如果你要為曹魏殉國,則當今天子恐怕不姓曹。”
陳泰一愣,隨即站起身來,厲聲喝道:“鄧艾,敗軍之將,不敢有所奢望。可是,士可殺不可辱,你當麵汙辱我主,是何道理?皇家血脈,豈容有誤?”
“那你說,洛陽的那個曹芳究竟是誰的兒子?”
“不……不是任城王曹楷的子嗣麼?”
“哈哈哈……”鄧艾笑了起來,他起身攬著陳泰的肩膀:“陳君,你自己也未必相信吧?想知道真相麼?那就不能死。”
“你沒騙我?”
“有必要嗎?”鄧艾聳聳肩,無所謂的攤攤手:“潁川陳家,不是隻有你一個後人。”
陳泰驚駭莫名。他仔細的打量著鄧艾,心裏越來越沒底。鄧艾如果隻是為了勸降他,大可不必用這種理由。既然他這麼說,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正如鄧艾所說,陳泰對洛陽的天子曹芳也有些狐疑。堂堂的一國天子,居然說不清來曆,這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可疑的事情。他久在京城,當然知道曹芳是曹楷子的可能性非常小。
曹家那麼多子弟,最不可能的就是曹楷的兒子。因為,在魏文帝曹丕的心目中,曹彰可能比曹植還要可惡。曹丕能留曹植一條命,卻容不得曹彰,否則就不會親手毒死他,而且是在生母卞太後麵前。
曹彰可以說是曹丕唯一殺掉的宗室。明帝不是不知道這些情況,他怎麼會選曹彰的孫子作繼承人?
如果曹芳真的不是曹魏子弟,那他又為誰盡忠?
陳泰茫然四顧,半晌才低下了頭:“鄧將軍,我要親眼看到證據才能相信。”
“會的,隻不過要陳君安心的等一段時間,證據不在我本人手中。”鄧艾誠懇的伸出手:“那麼,現在我們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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