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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聽人說上的山多終遇虎，自打我來到這大清朝，統共沒上過幾次山，也沒壞過幾次規矩。可剛想有個不規矩，便會有個岔子，在那兒等著找我的麻煩。
我所知道的，和八貝勒的第一次見麵，就是在姨娘的那次壽宴上。那次見麵算不上別出心裁，隻能算是個中規中矩罷了。如果不把我出糗的事，含著裏麵的話。卻不想那次之前他就已經見過我了，隻是當時我不知情而已。
他一個爺居然也破天荒的，做了一次聽牆角兒的人。這也是曠古罕見的稀罕事。這些都是他後來和我說起，我才知道還有那樣一件稀奇的巧合。看來，還要把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間往前調。時間回撥，故事是這樣的——
我知道梭梭的生日要到了，我也聽說今年中秋家宴，錦顏不能出席的事。我知道這個外甥女她一向疼的。或者為了這個事，梭梭還會來找我，可我等了兩日——或者這也是我去找她的一個頗好的因由。
今日下了早朝，我便回了府。誰也沒讓跟著，我邊想著事，邊往齊和齋的方向走。遠遠的就看到兩個小丫頭行色匆匆的走了過來。一個是梭梭身邊服侍的人蘇葉兒；還有一個，穿著家常蜜合色半新不舊的裙褂，模樣看著和梭梭到有六七分相象，應該就是錦顏吧，乳名弘歌的那個。年初她阿瑪過世時，和梭梭去看過一回，當時她還在病中。這才沒多久，人可長高了不少。
我在這棵盧柳樹下立住腳，等著她們過來給我請安。人隔的雖有點遠，但聲音卻非常清楚的傳了過來。
“今時不同往日，說的好。以往我說你是個人才，今日看你果真是個人才。”說完這話，哪小丫頭已停住腳，四處轉看起來。
“格格這是在找什麼？”
“好好找一找，看看這山石後麵，草科裏頭，大樹背麵，可還有什麼人不曾。”
“這古代人，還真是有些個藏龍臥虎的本事，專找些出其不意的地方待著。”
我知道這弘歌，今年不過剛剛十一、二歲的年紀。怎麼她說起話來，這樣老氣橫秋的。張口“古代人”，閉口“古代人”的，她又是哪個朝代的人？十四弟他們說這小丫頭的話，看來還真有點意思。
我看她說完這番話，已在附近的山石、樹木處溜達了兩遭兒。看來她並沒有發現，確實有一個出其不意的人，正待在她剛剛找過的出其不意的地方。
我歎了口氣。原本我是要過去的。但聽了她這番話，便不想躲，也隻好躲一躲了。
其實我也不用躲，那丫頭沒頭沒腦的亂轉兩圈，那雙眉緊鎖著，象有什麼萬千的心事。估計這會兒，這裏站個老虎，怕是她也發現不了。
我一個爺，立在樹邊聽兩個小丫頭閑談，萬沒有這樣的道理。我抬腳剛想走，不期然她們說的話順風飄了過來。使我又收回了邁出去的腳。
“我不明白格格的意思，以往多少個比這更過不去的事，我看您心裏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今兒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我告訴你，往常這避世有避世的道理，今日出山有出山的因由。”
“哪格格今天是為著什麼因由呢？”
“也沒什麼，要是今天湊巧，貝勒爺在這書房裏，我就直接拜見了。我來了有些日子了，論理也該拜見一下這裏的正主，謝一下打擾的情分。”
“可格格一向是不趕這些個虛禮的。”
“那是以往不懂事。這哪裏是虛禮了，這堪堪是最大的正理。”
“可格格，今兒也太匆忙了。等我明回稟了福晉，也鄭重些，再來不遲。”
“呶，你看這禮我也備好了。哪裏不鄭重。”說著，她拍了拍手邊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