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轉身走到桌邊坐下,桌上的青瓷小碗裏盛著的燕窩粥盈盈柔滑細膩,內裏卻泛著一抹淡淡的淺碧色光澤,不留心看,還真看不出來。
鉤吻花粉毒性強烈,但這粥中分量太輕,等自己發病,大約也得過去十多天了。隻是總比不了這具身體裏積存的另一種毒素,兩三年甚至是更長的時間來謀害一個閨閣女子的性命,下手之人,該具有怎樣隱忍的性格?
雲離抬手將手中紙包裏的白色粉末混進去,慢慢攪動,直至消失,然後,她若無其事的一口一口吃了下去。隨著燕窩粥下肚,她的胸口一股股氣悶也越來越明顯,直到最後一口粥下肚,她站起身,身子晃了晃,朝地上倒下去。
“大小姐……”
自從被雲離拿著簪子逼在喉頭,冬梅就一直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中,這時,雲離忽然倒地,她便脫口喊了出來。與此同時,她眸中閃爍著猶豫不定的光芒——
她到底該聽從大小姐的話揭穿王夫人呢?還是去報告給王夫人……
正在猶豫著,她忽然感到一束強勢迫人的目光射向她,她渾身一顫,下意識看向雲離,就見雲離漆黑沉靜的瞳眸正看著她。
“大小姐你……”
胸口真的好悶!
雲離心內問候了蕭炎的祖宗十八代之後,才冷冷開口:“你盡可以去王夫人處邀功,我保證你活不過九天!”
“不……不是……”冬梅趕忙驚慌的搖手,“奴婢……奴婢……”
冬梅在雲離迫人的目光下朝外邊跑去,邊跑邊喊:“大小姐中毒了,大小姐中毒了……”
此時榮華園中,王夫人正伺候定遠侯用餐。滿撲白粉的臉上妝容精致,卻依舊掩不住眼底的青黑,她看向定遠侯的眸光帶著喜悅,卻時不時抬眼去看牆上掛著的自鳴鍾。
定遠侯疑惑的抬頭看向她:“你有事要忙?”
王夫人聽問,忙收回了目光笑道:“有什麼要忙的?我不過擔心議事廳那邊管事娘子們等的時候長了。”也不知道那燕窩雲離吃了沒?這兩天這丫頭可是精得很,要是不送什麼燕窩,就下在她通常的吃食裏豈不是兩便?她這兩天怎麼糊裏糊塗的了呢?
王夫人正在心裏埋怨自己,沒有注意道定遠侯已經麵露不悅了。
定遠侯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嘴就要起身:“是我耽誤你正事了!”
王夫人一聽,就急了:“侯爺……我……”往常侯爺都在黃姨娘那邊用飯,今兒好不容易留在榮華園用飯,過會兒正好讓來請安的那些人看看,侯爺心中還是有她的,這會兒怎麼能讓侯爺走了呢?
這時候,杜媽媽正好端了一盤菜上來,見此,忙上前笑道:“平素侯爺是不過來用飯,如今伺候侯爺才是正經。讓她們多等一會也不妨事!”杜媽媽說著將那菜放在桌上,“這是夫人特意叫小廚房給侯爺做的酒糟鹿脯,最是補身。”
王夫人也忙諂媚笑著阻攔道:“是啊!侯爺才吃了半碗粥,這怎麼行?”
定遠侯聽此,又坐了下來,卻是嫌惡的看著杜媽媽端上來的菜:“大早晨的,誰吃這個酒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