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血光湛然的秦紹殿氣勢磅礴,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他可怕的護體氣機擠壓遠去,形成扭曲的真空,燕天明輕聲道:“看來你的獲得的好處太大了,以幾十萬人的性命為獻祭,獲得了天下獨一份的可怕氣象,直接跨入了武聖境。”
秦紹殿冷笑,身形驟然一閃,緊接著出現在燕天明身前,一掌帶著撲鼻的血腥氣拍在燕天明的額頭,燕天明腦袋被打得後仰,右手由下往上一揮,驚雀白龍以相同的曲線轟在秦紹殿身上將其擊飛,燕天明左拳不甘寂寞地擊出,黑龍如箭進行了二次撞擊,將秦紹殿頂飛上天數十丈,雙龍猶如燕天明雙手的延伸。
秦紹殿倒飛的身形驟然停下,餘波在身後震出一道道空氣波紋,遠方的雲彩也隨著被攪亂,燕天明雙手齊出,雙龍糾纏再撞,秦紹殿伸手下壓,血海傾倒,宛如泄洪般將雙龍一寸寸壓碎,兩人相隔的數十丈空間被血海、龍鱗、腥臭、龍嘯填滿,如同深淵的奇景。
燕天明陡然一跺腳,金鑾殿上片片飛瓦如鏢梭射向秦紹殿,遮蓋天空,不斷射入血海如泥牛入海再無蹤跡,但同時燕天明也失去了蹤跡。
秦紹殿大驚,頭上陡然傳來可怕的氣息,抬頭一看,超出他常理的景象讓他目瞪口呆。
一頭渾身黑甲的龐大巨虎猛撲而下,渾身血焰噴灑,左邊的虎眼有條猙獰的刀疤,而僅剩的右眼中流露的是和燕天明完全一樣的淡然。
燕天明妖族血脈的本體!
一頭虎妖!
額前的王字紅光熾亮。
一撲之下,血海為之分離,血劍隻能在黑甲上刮擦出一道道白色痕跡。
妖族的本體,是妖族最強大的武器。
黑虎過處,血肉爆碎。
秦紹殿,戰死!
黑虎驟然縮小,重新化為白袍飄飄未染塵埃的燕天明,向天揮手,一天亂象如風消散,天空重新澄澈,白雲依舊如洗,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他望天一笑:“便如人生,誰能留名千古?”
一群在禦花園待著的白鶴不知為何飛起,在燕天明頭頂高空盤旋,徘徊在白雲之間,仙意盎然。燕天明長出一口氣,哈哈大笑,磅礴的刀意轟鳴上天,再度攀登。
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刀意到碧霄!
九重樓!
這場動亂在洪帝昭告天下的罪己詔中化作了秘史中的一個謎團,唯一在民間留下隻言片語的便是秦紹殿的真正叛國,還有那神秘無比的被洪帝掩蓋了身份的“隱者”,有人和那文人圈裏的“隱者”混為一談,引為茶餘飯後的笑談。
而在一個月後,天南突兀地退兵,舉國愕然後便是徹夜不休的狂歡,戰爭打完了,那些該死的賦稅和徭役總算能回歸正常了。而頂替秦紹殿成為國相的是文琦,在三個月後,閣老塗文淵壽終正寢,文琦長子文錚成為中樞閣副閣老,真正手握大權。
文家成為洪國第一家族!
據說三皇子戰死沙場,僅剩的王位繼承人便是洪祿平和洪厚材,沒有人看好毫無根基的洪厚材,戰爭結束,洪祿平已然穩居太子之位,但洪帝卻臥病在床,據說是秦紹殿在金鑾殿上被定罪後的瘋狂舉動嚇到了陛下,抱恙在床。
誰知這一趟就是半年,舉國上下流傳著皇帝即將駕崩的傳言,而在一次納蘭曳煙最後的受詔後,皇帝駕崩,遺詔由納蘭曳煙宣讀,結果舉國皆驚,而那遺詔的真假隻有宣讀的納蘭曳煙知道。
洪厚材繼承皇位,洪祿平封楚王,戍守已經歸於洪國疆土的楚州,未得征召不得入京。
在舉國還在爭論事情真假時,洪厚材在第三天便登基為帝,幹淨利落,第一天便大赦天下,連續頒發了十三道聖旨,包括為燕天明正名,勒令燕家解甲歸田,世襲洛王,將劉落英貶為庶人。
正當朝野上下料定洪祿平必定會反撲時,洪祿平慘死府邸之中,不知刺客何人,隻知一柄嵌在咽喉的飛刀是致死之因,而那串大皇子手上的“佛求”佛珠,卻被人頗具諷刺意味地嵌在牆壁中,勾勒了一幅邪魔的形象,不知何意。
洪國皇位之爭,在所有人都沒回過神中拉下帷幕,塵埃落定。
雲國,太子雲揚順利登基,其父雲皇成為太上皇,厚葬了戰死沙場的文曲先生枯骨。
乾國喪失了三州土地,龜縮起來,新乾帝實行無數新政,讓乾國在戰後的崩潰中逐漸恢複了元氣。
至此東南亂局瓦解,三國依舊屹立。
但其中的波瀾壯闊卻留在了史書上,那些意氣風發的人物成為了一個個流傳青史的名字。
而在一切都塵埃落定後,躲在淮水舊地畔眺望遠處燕家宅子的白袍人,在一個繁星滿天的秋夜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散落在風中的感慨。
“青史幾番秋夢,黃泉多少奇才?”
那些欲-望或是夢想再大,也敵不過殘酷的現實,終究隻能順水東流,誰人不是命途難測?
曙光刺破黑暗,驕陽跳出雲層。
夜盡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