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哲人說過,人生不過一場戲,無數角色在台上喜怒哀樂生別離,卻不過一場雲煙,自導自演自看,戲落幕,人也就隨之落幕,回歸塵土。
柳家村的樹已經掉光了葉子,鋪滿地麵的秋甸已然腐黃,踩在上麵如同地毯般柔軟,燕天明緊了緊背上僅僅裝著盤纏和衣物的行囊,挎著腰間雙刀,一路沉靜的目光出現了些微的喜悅,跟在身後的顧獨邪挖著鼻孔,左顧右盼。小猴子趴在燕天明肩頭,病懨懨的。
燕天明來到柳家小院前,深呼吸一口氣,輕輕敲門,卻沒人來應門,皺了皺眉,翻牆進去,顧獨邪目光一瞪,罵道:“這莫不是**住的地方,我還以為就我會爬寡-婦家的牆頭。”
燕天明的回答是一式搖龍,顧獨邪一溜煙跑遠了,他可不會傻到要和現在的燕天明動手,唐隱劍留下的劍尖讓燕天明提升了多少不得而知,他隻知道現在直視著燕天明僅存的右眼時間過長,就會有被劍刺一般的疼痛感,他不知道這是幾重樓的刀意,反正沒見過有人能用眼睛一瞪就能無聲無息切斷一株一人合抱的小樹。
燕天明在院子裏輕輕呼喚柳依依,在一件草房裏有些微的動靜響起,燕天明推門而入,愣在原地,柳依依躺在床上,瘦得如同皮包骨,看見燕天明出現,眼中的激動被死寂掩蓋,想要掙紮起身,瘦如枯柴的手臂卻沒有絲毫力氣,隻能躺在床上偏頭愣愣地盯著燕天明,氣若遊絲喃喃道:“你終於來了。”
燕天明趕忙坐在床邊,扶起柳依依,一臉焦急,“依依,你這是怎麼了?”
柳依依搖了搖頭,“我生病了,治不好的。”
燕天明給她把脈,脈搏幾近於無,柳依依看著燕天明認真的側臉,目光柔和,顫巍巍伸手去撫摸燕天明的臉頰,輕聲道:“你能來見我最後一麵,我已經很知足了,別試了,皇甫老師說沒救了,陪我說說話吧,我不知道還有多久能活。”
“別說胡話!”燕天明握著柳依依的雙手,連力都不敢用大了,生怕捏斷依依如同幹柴般的手指。
柳依依搖頭,目光帶著黯然,“其實在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的身子骨太柔弱,小時候村裏的大夫也說我能活下來本身就很難得,我都是每活一天就慶幸一天,一直撐到現在,終於等到了你……天明,我沒有做夢吧,真的是你嗎?”
燕天明撫摸著柳依依暗黃幹燥的頭發,哽咽難言,柳依依歎道:“我能感覺到我已經油盡燈枯了,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天明,不要難過了,陪我說說話,我不想走的時候最後一眼看見的是你的哭臉。”
燕天明低喝道:“別傻了,我不會讓你死的!”說罷伸指抵在依依的天靈上,渡入真氣,柳依依搖頭,苦澀道:“何必呢,就算你能吊住我的命,但我依舊會死,對你的身體沒有好處,快停下。”依依想要去推開燕天明的手掌,卻沒有力氣。
小猴子突然附耳在燕天明耳邊嘰嘰喳喳叫了幾聲,燕天明目光一亮。
“我不會讓你死的。”
燕天明目光堅毅起來,橫臂抱起柳依依,走出院門,等在門口樹下的顧獨邪驚訝地看了一眼柳依依,問道:“怎麼了?”
“出發。”
顧獨邪疑惑道:“現在去哪裏?”
燕天明看向南邊,低聲道:“碧玉海。”
……
風狂雨暴,道路泥濘,碧玉海上被雨水打出無數漣漪,燕天明橫抱著柳依依站在碧玉海畔,顧獨邪被燕天明打發在一旁為他們打傘,一臉鬱悶,看著師父懷中明顯生氣枯竭的女人,撇了撇嘴,不明白燕天明哪來的自信保護她跋山涉水,說一定能治好這女人,感歎道:“什麼狗屁的情啊愛啊,都是讓人變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