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難當頭(1 / 3)

東北的槍聲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悲壯,慘烈。

零星的抵抗之後,十幾萬東北軍就撤出了白山黑水。我們東北爺們引以為豪的響當當的東北軍就這樣拱手讓出了大片土地。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是全世界軍人都懂得的。

可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東北軍撤進關內後,我們這群臨時組建的學生軍,也稀裏糊塗的解散了。

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見過硝煙,僅僅接受了幾天的軍訓。剛剛裝備給我們才幾天的精良武器,又被要了回去。沒有組件時的正規儀式,東北軍派駐學生軍軍部的少校,隻是匆匆忙忙的集合隊伍,念了一篇東北軍軍部的撤編命令。他帶了一個排的人把我們的武器全部收繳,裝上了剛剛開來的軍卡上。

我們一群學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很大一部分人,緊忙脫下軍裝四散跑開,頓時亂作一團。

我們被撤編了。東北軍撤了。小日本皇軍快來了。

其實我們也算不上正統,我們沒有正規軍的編製,就連發糧餉據說都是張少帥私人出錢。為了能夠讓我們武裝起來,讓我們充滿信心和鬥誌。

這一切都結束了。

我並沒有感到如何的傷感,也許我還沒有對這支隊伍產生多少感情吧。一群市儈的學生,恐怕當時是有一腔熱血,上了戰場就會嚇得喊爹喊娘尿褲子了。

也罷。當初從文,做學生是想報效國家。後來背著母親參加了學生軍也是本著這四個字。無所謂的。不過當務之急,我還是想如何逃命。母親已經被我勸回四川老家,父親又不知去向。索性還是逃命要緊的。

看著成群的人大包小包的南下逃命,這其中還夾雜著一些東北軍的敗兵敗將。軍人當誓死報國。雖然我沒有當過正規軍,但是從小受到的這方麵影響還是讓我對這些吃國家糧,拿國家餉的軍人憎惡至極。他們愧對的是國家,愧對的是百姓,愧對的,是他們身上的那身軍裝。隻可惜,我的身份還是個學生,剛畢業的學生。無奈這不是我份內之事。

本想當了學生軍,上了戰場,就徹底可以棄文從戎,上天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沒有想到,我有一天也會像難民一樣,落到居無定所,無家可歸的地步,母親之前讓人捎過幾封信,催我還是去西南,畢竟那裏離戰場要遠些,我也怕死,並不是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可我總會有些不甘心。也許是年輕人的好奇心在做怪,我總是渴望著能夠上戰場,去殺敵。戰爭再殘酷,我都可以挺過去,即便他真的是野獸。

裝滿難民的列車一路向南,直接跑向了天津,在半途,我又轉車準備去北平,大清國幾百年的都城,東北失陷,北平就少了一道屏障,唇亡齒寒。也許那裏的長官們了解到信息後,會招兵買馬的。為了圓上我能夠穿軍裝,當正規軍,上戰場的夢,我混進了一列軍車直奔北平。

有些興奮,也有些稚嫩,我和軍列上的士兵們聊得很開心,他們似乎沒有大戰前的緊張,也許他們以為戰爭離他們還遠,也許他們已經有了慷慨獻身的準備了。

這些士兵都是大老粗,滿嘴裏全都在扯些女人的事,還不時的奸笑,由片到麵,接著整個車廂離時而安靜時而大笑,所有人都被那幾個講著和女人在一起的事情的老兵痞子吸引了。聽著他們講完和女人的事,又在吹噓著自己神奇的經曆,多半都是在吹牛,幾個老兵痞子也是大難不死,看到其中一個脫下衣服,坦胸露背,上身滿是疤痕。也許那是他吹牛的資本,可誰知道那些疤痕是偷東西被人打留下的還是真的是在戰場上刻下的。

軍列突然停下來,士兵們議論著,有些騷動。

“全體注意!”一個聲音高喊著,略帶了些嘶啞,“不要亂動,保持原位。臨時停車。”

那幾個兵痞子罵罵咧咧的回到原位坐下,繼續談天說地。

軍列又啟動了。車廂內恢複了之前的氣氛。隻是,半路停車這段小插曲,讓一些新兵的情緒有些波動,他們的眼神裏充滿了茫然,無奈,懷念與傷感。從他們的軍裝可以看出,他們真的是新兵,穿戴整齊,連手中那杆槍都是鋥新鋥亮的,或緊緊的握著,或靠在肩頭,什麼也不說,隻是靜靜的聽著,靜靜的等待。聽著那些老兵痞子講玩笑,等待軍列給他們帶到一個離家鄉更遠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軍列一陣製動減速,正在小憩打盹的士兵都被震醒了。老兵痞子都在罵罵咧咧,無所畏懼。那些新兵們都站了起來,互相觀望,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