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漿糊(2 / 2)

秦小豬聽得動容,她心腸軟和,也容易被別個情緒感染。今日又連喝了兩杯酒家自釀的好酒,腦子裏亂成漿糊,想事情便有些邏輯不清。悲悲戚戚地想起二嬸和狗丫娘,還有席家村的許多鄉兵,或因她而死或因她致殘。一會又想起老爸老媽,在那邊這麼久找不見她,會不會以為她是真個沒了。秦小豬想著想著,便悲從中來,嗚嗚咽咽嚎哭起來。

桌上其餘人不知秦小豬好端端地吃著酒,怎地忽然就哭了。王家妹妹問秦少監這是怎麼了,小豬紅著眼圈道:“我想家了。”這下大家夥倒是不大好開口,要說世上大把女子在外闖蕩謀生計,哪個心中不掛懷家小。但哭哭啼啼,做小二郎模樣未免就有些難看。王家姊妹曉得秦小豬在京城的情況,心說沒聽說過小豬家裏有高堂父母,她和秦八角不都是孤兒了嘛。莫非是想念家中的未婚夫郎,嘖嘖,如此戀慕男子可就讓人不待見了。

秦小豬也不管眾人是何想法,越哭越傷心,越哭動靜越大。滿桌子人都停下動作,看著秦小豬這個奇葩沒奈何。

馬大魚不曉得自己哪裏說錯,招引地秦小豬如此傷懷。便要開口勸慰她兩句,秦小豬自己突地不哭了。跳起來摟住馬大魚的脖子,沒大沒小叫道:“你說的可是當真。”馬大魚疑惑道:“不知秦少監說的是哪一句。”秦小豬著急道:“便是田家姐姐的身世。”馬大魚雖然上了年紀,人還沒老糊塗,斬釘截鐵道:“句句屬實。”秦小豬得了這句肯定答複,竟然立時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起來。寶興麵露憂色,對寶善道:“姐姐,你的這位新知交當真是古怪,看起來有些不大對頭。”

寶善也瞧得擔心,清清嗓子打算開口問詢,秦小豬自己全招了。她親親熱熱和馬大魚勾肩搭背,帶著醉意傻傻笑道:“你撿的田沙河,聽上去倒像是我阿姊秦八角,早年丟的妹子哩。”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馬大魚聽見此話,也是眼前一亮,抓住秦小豬的胳膊便要問詳情。這小豬卻是個麻雀的酒量,說完這句,便倚在馬大魚身上呼呼睡著了。王家姊妹瞧著眼前這戲劇性的變化,都覺得驚訝不已。看見馬大魚對著呼呼大睡的秦小豬,著急上火的模樣,又對她抱了些同情。

沒法子,秦小豬秦大人有時候就是這麼不靠譜。和她熟悉的人都曉得,她也沒啥大是大非,就是沒事時愛和人扯些天馬行空的故事。什麼鐵皮匣子上天入地,懸浮飛渡一日之內暢遊大順全境。什麼神仙鬼怪、妖仙狐媚,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閑聊的十句話裏,約摸八九句都是在侃大山。大夥也不甚在意,聽個有趣而已,何苦較真。所以她二人並沒把秦小豬說的那句秦八角丟了妹子的話當真,誰都知道秦八角的妹子就是秦小豬,她這話說出來明顯不合邏輯。

從去西北找尋姬璞開始,王家人便和秦小豬斷斷續續有了接觸。也聽聞過不少,小豬腦子不靈便的傳聞。雖通過雙方一係列的合作,大夥對秦小豬的看法有極大改變。但印象一旦形成,改變起來並不容易。至今還有個說法,便是“秦小豬的腦子是團漿糊,時靈時不靈”。

王家姊妹和秦小豬是一道的,現下這豬醉得人事不醒。兩姊妹便忙著一個向馬大魚致歉,一個出門叫小二姐會鈔。馬大魚趕緊攔住人,讓寶善搶先一步,無和掌櫃的算了酒菜錢。王家姊妹謝過馬大魚,兩邊告別分開。馬大魚對王家姐妹道:“我相信秦小友的話,還望轉告與她,某明日還會再去府衙前拜訪,萬望屆時能給我個說法。”王家兩個不是當事人,不好發表什麼言論,便答應了馬大魚,定會告知秦小豬。

紅梅終於心願得償,進了方明德的家門。因為有五皇女和眠柳居中轉圜,贖身銀子沒花多少。離開時,青杏和紅梅哭著抱作一團。樓子裏許多倌兒既為著紅梅脫離苦海高興,也為自己猶在油中苦熬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