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活了大把歲數,左右一思量,瞧出了這二人的問題所在。她和武戒沒怎麼交流過,雖然看好秦小豬。但二郎是個什麼態度還不曉得,便笑而不語,隻管喝茶吃點心。樊二郎那邊,玲瓏今個和敏兒,連同秦家老爹也過府來小聚。以往言談間說起過秦小豬和樊家的淵源,秦賈氏知道便是這家人救了小豬一條命。且秦八角今日也要過來說話,秦賈氏如何能不過府看看。
從秦八角這邊算起,她是樊家三小的幹姊妹。樊家三個便也是秦賈氏的幹兒幹女,方夫人與他就是姻親親家。雖還沒挑明這層關係,但在秦賈氏心裏,可從來沒把自己當外人。親家大老遠來了,不去打個照麵,怎麼說的過去。又和宮裏的三山打了招呼,叫她到了飯點也不用回家,直接到秦小豬這裏來。
秦賈氏過來和方夫人寒暄,方夫人琢磨著一般家裏來了親戚,為了不給主人家添麻煩,近鄰好友不會同時、至少不會第一時間跑來家裏叨擾。秦府老爺特特過府和自己打招呼,一定懷揣其他目的。對中老年男子而言,天大的事不過就是小兒女的親事。卻不知他此行為誰而來,不知是為秦府三山小姐、親隨武戒還是玲瓏少爺。方夫人想不出來,看這些孩子又都相處的不錯。現在說什麼似乎都為時尚早,容易失於武斷。便在兒女事上三緘其口,愈發顯得高深莫測。
昨夜樊二郎和樊大郎臥談,大郎最後還是問起了那個狐狸精的事。二郎想起在方明德租住的小院外和青杏的遭遇,氣就不打一處來,言道:“我們幾個都見過的,死皮賴臉,長相也沒哥哥好看。我瞧著嫂子對他一點興趣都沒,全是那人死纏著不撒手。”
說完貼著樊大郎的耳朵道:“那模樣可不像是正經人家的小郎君,倒像是哪個樓子裏出來的。”樊大郎聽了這話,臉上火辣辣的,伸手過來擰樊二郎的嘴,斥道:“你一個待字閨中的臭小子,怎地還看得出這些門道。到京城裏才多久,就這麼有見識了。”樊二郎也曉得自己說錯話,嘴上還硬氣,“好人跟壞人能是一回事嗎,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混小子,還敢跟我嘴硬。”樊大郎一麵笑罵,一麵和樊二郎打鬧起來。樊二郎也不示弱,忙著還手。兩人鬧了一會,聽到郭二那屋小嬰孩半夜啼哭。這才停了下來,傾聽四下裏動靜。慢慢夜晚歸於平靜,樊大郎和二郎還是沒有睡意。他二人手足情深,自幼都是一處起臥。可惜男子終要出嫁歸家,今日一聚後,明日樊大郎又要回方嫂子那邊。下次再這般相擁著一張榻上說話,不知是什麼時候。
樊大郎推推二郎道:“二郎,你也不小了。我且問你,你跟秦小豬處的如何?實話告訴你,她可是早就寫信向我求娶你呢。”
樊二郎聞言又是驚訝又是羞惱,還有些甜絲絲的滋味。心想好你個秦小豬,還以為她忘記說出去的諾言。原來動手這般快,竟是繞過自己直接找樊大郎去了。樊大郎見樊二郎不說話,笑道:“方家幾位老人家也都覺得秦小豬不錯,雖然看上去男兒氣了些,但對你真上心。脾氣也好,早先我就覺著你和她脾性相投。一個剛強,一個軟糯。”樊二郎在外再厲害,談到自家的婚姻大事,還是臊得不行。把臉轉過去望著牆裏,也不說自己是個什麼意見。
樊大郎已然嫁作人夫,到底比未經人事的小小子厲害些。想方設法,也要從樊二郎嘴裏問出個確切,故意調笑道:“莫不是二郎還有其他合適的人選,說出來聽聽,也讓哥哥給你參詳參詳。”樊二郎雖知他是說著玩,卻不免想到另兩位頗為殷情的追求者。
一個是席驢兒,按照樊二郎對她以往的印象,斷不會以為自己能和這人有什麼瓜葛。可自從京城再相逢,席驢兒尋摸個沒人的機會向他傾吐心事。說自己幼時便因家貧被親生父母推出家門,丟給鰥夫花三叔照料。花三叔自己沒有生育,不會照料小孩。她那會年幼不懂事,性子執拗的很。結果和親娘親爹斷絕關係,和收養她的養父處的也不好。她又不像樊家三人相互有依靠,有了苦楚沒處傾訴。獨個出去胡亂闖蕩,沒人教導下走了歪路,後來做了不少不合適的事。
好在苦娃自有老天看顧,她沒一條道走到黑。半路上迷途知返,如今全都改了,和養父也達成和解,打算重新做人。隻有一樁事上,她從小到大都沒改過想法。就是努力上進,有朝一日求娶樊家二郎。也是因著這個,她見秦小豬無端介入其中,怒極之下走了極端。秦小豬和她算是不打不相識,已經原諒了她的所為,還請樊二郎也原諒她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