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壞名聲(2 / 2)

現在一切過去,去的去來的來。郭二心緒漸漸平複,二回頭認真去看大郎。發現他雖是做了探花娘子的夫郎,但除了多了些已婚男子的韻味,本人便再沒什麼變化。依舊是那個笑靨如花的美男子,村人交口陳讚的小郎君。心裏不禁有些羨慕佩服,若是他二嬸還在,自己大概也可以一直平靜幸福下去吧。不過這話卻是不用再提,他心裏已經有了新的最重要的人。就是屋裏那個小丫頭,前些時候才請方探花給起好了大名。

因是在半路馬車上生的,和馬有緣。又是屬馬的,大名便喚作千裏。起完了大名,探花娘子隨口道,如此恰有個現成的小名,可以叫阿駒。寓意便是希望這孩子長大成人,成為千裏寶馬,絕世名駒一樣的人士。郭二是個大字不識的鄉下男子,覺得方明德和肉身文曲星相似,哪裏有不聽的,事後便給這娃娃用上了大小名。小嬰兒也討喜,旁人對她叫阿駒,她便咯咯笑個不停,可見她也是喜歡這個名字。

晚間也不用特意安排,秦小豬當初就給樊大郎留好了廂房,就在樊二郎隔壁。樊二郎道:“那用如此麻煩,哥哥向來和我一起住的,我們睡一個屋子就是。”秦小豬一想可不是如此,便自去廚下給他們燒水洗漱。

小樓裏原先是很有些男男女女,仆夫仆婦。有簽字畫押雇請來的幫工,也有落下賣身契的家奴。樊二郎和秦小豬幾人都使得不大習慣,若說樊二郎等人是自家勞作慣了,閑著不舒服。那麼對秦小豬而言,最大的不便就是隱私問題。明明一家人住的舒服,卻總有些不相幹的人出沒其間。這些也不是客人,時辰到了便會自行離開。

最後秦小豬和眾人商議了一下,有賣身契的都發還他們,簽了合約的也做些修改。隻叫這些人願意留下的白日過來幫工,晚間各回各家。早九晚五一般做活,工錢上亦有所增減。結果好些人都不理解秦小豬對他們的這份尊重,反而以為家主過於吝嗇,為了省銀子居然連這麼奇葩的主意都想得出來。最後隻有那些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活計,或是因為有業務特長漲了工錢的,才繼續回到秦小豬的小樓“上班”,其餘人都跑到別家去了。

秦小豬在此事上犯了個現代人常犯的錯誤,自以為的公正正義。不加明辨,便想當然把自己的思維往別個事上套用。秦小豬成長於消滅了奴隸製封建製的現代化社會,所以沒法理解時人投身做大戶人家奴仆的想法行為。

雖然女帝在自由民的賦稅徭役上推敲琢磨,力求做到國家的索取在民眾承受範圍內。但律法的製定是一回事,執行又是另一回事。上麵人設想再好,執行上出了問題,也是白搭。苛捐雜稅一大把不說,還有許多不具名目的稅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從這一點來說,秦小豬和整個席家村都是幸運的。他們當初隸屬清官宋縣令治下,如今也是歸頗有些俠氣的書生縣令楚中孚管轄。

吏民之爭帶來的直接後果,便是百姓逃離土地,成為城市流民。前麵也說過,士農工商各有等級,這是在戶籍裏注明了的。就算同是手藝人,沒有門路也沒法從一個行業跨越去做另一個。這些失去田地的人沒有其他求生的手段,大戶人家又對人力有需求。算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有的人便自賣其身。或是為了兒女能得活路,自家把孩子賣入朱門。做幫傭的地位上看起來比奴仆高一些,但在主人家眼裏始終是外人。實際權益上,他們更像是臨時工和正式工的區別。家奴和主家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最後安度晚年的也不少。

當然,前提是遇上一戶慈悲富貴的好人家。反例就是秦小豬這樣的。別個活不下去想到她家借光討口飯吃,她卻拿銀子和好話,把人打發出去。時人有些接受不了,好一點的說他們家是鄉下來的土包子,傭人多了覺得折壽不敢用。嘴巴壞的就指名道姓說秦小豬苛待下人,真是有多少張嘴都難洗清。

比較囧的是,秦小豬本人對此居然沒有耳聞。外甥打燈籠,照舊四平八穩地過自己的小日子。於是,所謂謠言止於智者。大夥見秦小豬一派天然呆,便又有人出來為她洗白。說秦少監不是那般刻薄寡恩的人,恐怕其中有誤會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