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琦受命全權負責江南局勢。其實關於兵源,眼下倒是一個解決此事的好時機。她伸手拿出另一份信函,卻是三皇女前些時日叫人輾轉送來的。當日一打開,上麵便有四個字勾住蔡玉琦的眼球。相隔萬裏之遙三皇女還能與她如此默契,不由叫人會心一笑。
三皇女提出的法子便是“以兵代賑”。沒有戰事的年景,也常有“以工代賑”。如今邊事緊急,“以兵代賑”就再合適不過了。把那些災民招到軍中,也是給了她們一個能夠活下去、甚至更好地活下去的機會。官家的米糧又不白給,何樂而不為。
這種法子在以往朝代也實行過。缺點明顯,臨時招募的兵源來源雜亂,整體素質低、戰鬥力弱。但優勢也同樣顯著,首先在短時間內解決兵源不足問題。同時國內因天災往往產生大量青壯年流民,這些人無地失業很容易成為社會的不穩定因素。招攬這些人去兵營,納入編製管理,又可以穩定社會。可謂是一舉兩得。
其實大災之年,能夠活下去便是小民們最大的追求。隻要給口飯吃,那些女子們便都是感恩戴德,犬馬報效朝廷。倘若有足夠的排陣布兵訓練,假以時日這些雜牌兵,可能也不會比全是軍戶的行伍差上多少。看三皇女信中的口氣,天家是同意她這個想法的。
再往下看,三皇女顯然想得更遠。擴展開說那些監牢裏的刑徒、山上水裏的盜匪,有願意為國效命戴罪立功的,也可以招徠為我所用。看三皇女如此積極籌備,她想打這場大仗應該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不過此事既然於國有益,蔡玉琦也樂得成全。
馬大魚領著眾人正打算從原路退出縣衙大獄,一個人搖搖晃晃來到監牢大門外,“嘭嘭嘭”拍響了木門,口中兀自大喊:“開門,讓我進去!”聲響在靜夜裏叫人心驚。隻是那外間巡視的,都被馬大魚使計調開,竟叫個醉鬼跑來胡鬧。
跟在醉鬼身後的梧桐小心看看四下,衙內這是成什麼樣子,還好沒人看見。竟然跑到監牢門口拍門要進去,衙內莫不是醉得厲害,以為這裏是某戶花哥的溫柔鄉不成。
想罷,又看看身後可有人過來。梧桐如此小心,也不是怕半夜出街犯官家的宵禁。便是被遇個正著,有衙內這塊招牌,那些人也會睜隻眼閉隻眼放她們過去。
但此事若是被宋縣令知道了,就很是有些不妥。宋縣令對衙內愛之深責之切,衙內半夜出府酗酒鬧事,少不了要挨一頓板子。可有後衙老爺攔著,估摸那板子最後打不到衙內的屁股,卻多半要落在自己這跟隨伺候的身上。便開口低聲求道:“衙內,今個晚了,要不我們改日再來吧。”
宋衙內喝了不少悶酒,走路有些不穩,心裏卻跟明鏡似的。她一把推開梧桐,嘟囔道:“晚什麼晚,喝酒從來沒有早晚。”說完,又嘿嘿笑了,指著梧桐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莫不是以為我要去找翠兒小哥走錯了地方。嘿嘿,我又沒醉,怎會不知道這裏是哪。”
梧桐急道:“衙內、小姐、祖宗!你若果真知道這是何處,還不快些跟我回去。你如今可是該在屋裏禁足的,卻跑到這裏耍頑,叫大人知道怎生是好。”
哪知不提宋縣令還罷,提到宋縣令和禁足令,宋衙內又哭又笑,愈發不願離去。口中混叫道:“我不走,整天拘著不讓出門。又不叫我親近小蔡大人,那我就和我那班狐朋狗友混去。今個天晚了做不成別的,且請她們喝酒吃肉打牙祭。”說完,又去拍門。
梧桐聽得這話,冷汗都要滴下來,捂住衙內的嘴道:“衙內可不敢亂說,傳到大人耳朵裏,你無大礙,小人就要慘了。”前番的事盡數歸罪在膏藥錢和外間那些潑皮頭上,梧桐沒受重罰,隻是扣了兩月銀子。若是再出什麼差池,可就沒人在前麵頂缸了。
不論梧桐如何苦勸,宋衙內都是不聽。
膏藥錢日子過得著實快活,她叫相好的幫著暗通曲款,聯絡沈賭鬼。討價還價花了本錢,終於弄到張鹿鳴宴的帖子。在家裏人模狗樣的打扮一番,又問相好看著如何,可像個要去吃鹿鳴宴的舉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