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聽了驚訝,唬得臉上一白,還是咬牙應下了。
秦八角臨行前,給方家留了份防止疫病的草藥方子。又帶著秦小豬去了趟縣城的藥鋪和山上,弄回來的藥材除一部分自己隨身帶了,其餘都留在樊家。又細細告知幾人草藥的用法用量,不多時便和一眾醫戶們奔赴洪泛區了。
沈茂德在城隍廟前蜷縮身子,仲秋時節,東北風刮在人臉上雖不像刀子般凜冽,可也是透骨的寒涼。廟祝道姑的新弟子祥月出門看見這個人好幾回,見她大冷天裏在廟前坐了許久,連地方都沒挪動過。
小丫頭跑回老道姑住的屋子,敲敲門進去了,給師傅說門外有個怪人。老道姑年歲大了,雖然道家自有養生之術,可是今年入秋她還是腿腳有些不便利,估摸著是風濕發作了。廟裏廟外就叫祥月支應,反正往來都是樸實的鄉民,她也不甚擔心。
聽祥月說,那個人似乎是昨晚上來的,就在門外待著不走。看形貌不像是乞討過活的乞兒,倒像是個落魄的讀書人。老道姑吃了一驚,叫祥月服侍她起來。兩人來到大門外,大清早城隍廟前做買賣的也隻寥落幾家開張。
那個人就蜷縮在門口的石墩子下一動不動,隻有不時細微的動作說明這人還是個活人。老道姑和祥月走上前叫醒了沈茂德。沈茂德揉揉眼站起身,老道姑方才看清這人果然是長衫打扮,臉孔幹淨、手指骨肉均勻,指甲裏也沒有灰,是個讀書人的樣子。
便請她到廟中小敘用些點心茶水,沈茂德正好有些餓了,也不如何推辭,和老道姑她們一同進了城隍廟。
朝廷管的城隍廟最少也是縣級,到了小鎮這層次就不要指望官家發銀子了。是以鎮東的這座地標性建築,規模實在很小。從大門算起,也不過是左右廂房、一座小戲樓、一座大殿,統共兩進而已。
大殿裏也沒正經供上幾位神仙,進了大殿,隻見中間端坐城隍娘娘梁押司,兩邊侍立兩個小鬼充作文武判官,連城隍老爺的塑像都沒。前麵有些瓜果點心,楹聯上寫些善惡有報的句子,雖無甚文采,卻寫得淺顯直白。便是鄉下人聽人念了,也是一聽就明白。
左右廂房一邊辟做師徒兩的房間,一邊便做茶水灶房和臨時的客房。這客房不知多少年沒住過客人,灰塵落了尺把厚,東西亂七八糟堆了一堆,早成了間堆砌雜物的庫房。老道姑便引著沈茂德到了自己住的靜室。
沈茂德簡單梳洗後,兩人坐下來。祥月送來茶水點心,老道姑和沈茂德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閑談。老道姑問沈茂德怎地來到此處,沈茂德便道她是因為仰慕梁押司的人品,來祭拜城隍娘子的。老道姑聞言很是喜歡,如今鄉民們拜城隍娘娘多是因諸事靈驗之故,隻有讀書人還約略記得城隍娘子身前的事跡。
沈茂德好讀書,對這座城隍廟的掌故也知道不少,兩人便就著茶水一起說起梁押司。按說最末等的城隍廟也是該修在縣城的,隻因這裏原是梁押司衣冠塚下葬的地方,後來就地起廟,這才落戶此處。
起先也有人想搬遷這座城隍廟到縣城去,一來本地民眾不允,二來隻要一提搬遷之事,便會有意外發生。眾人都道梁押司顯靈,不願離了此地,此事便隻好作罷。前朝時這座城隍廟曾被戰火焚毀,如今的殿宇都是後來興建的。
隻是搬不去縣城,國庫就不給發銀子。雖是久負盛名,卻也不能壞了朝廷的規矩。如此一來可苦了這看守廟門的一老一少,全指望著香火錢做進項。現如今這座城隍廟雖不至於衰敗,卻也從未如何興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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