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長樂侯兄妹聯手陷害吏部侍郎嫡長子的事情在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因為這種行為實在令人齒冷。
人家原本就是喪家,你卻用孝期的忌諱來設圈套構陷人家,怎能不讓人詬病。但這還不是將這件事情推到風口浪尖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霍子衿為了構陷程文林,居然公然抗旨外出,這簡直就沒有將皇帝放在眼中。如今朝野上下都在觀望著皇帝的態度,看看這次皇帝是否又能夠十分大度的容忍興平長公主一家,又怎樣安撫程家以及沈太師。
隻說當晚興平長公主接到報信後第一反應便是堵住所有人的嘴,讓這件事情消弭於無形。可當她知道瑞郡王和榮郡王也在場,並已經插手此事時,便無力了,她除了命人將霍子遊兄妹二人帶回長公主府關起來以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她搖了搖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果然還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根本指望不上。就如同他們那個忘恩負義的父親一樣。可若就此棄了他們,又似乎太便宜他們了。享了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總該付出些什麼才好。
想到這裏,興平長公主的臉上現出一絲猙獰之色,起身快步走到房門口,交代自己要念經不要讓任何人打擾便關上了房門。不一會兒,她就從自己房裏床下的暗道出了長公主府。
發生這樣的事情隻能怪那個負心人,怪他從來沒有負擔起教養孩子的義務!所以,她定要好好的報複,將受的氣從他身上全都找回來。
那廂興平長公主怒氣衝衝的離去,這廂程如敏坐在程文林的房中已經一個時辰之久了。兩人隻是默默的呆在房中,卻並不曾說過一句話。
程如敏抬頭看看天色,已經蒙蒙亮了。這個時候早朝應該快要開始了吧。想著昨晚自己偷偷派暗衛引來的幾位禦史,程如敏心裏有了底。這幾位都是十分頑固的人,他們不畏權貴,隻維護自己心中的信念。所以今天的早朝一定十分的熱鬧。那皇帝,應該也會很是頭痛吧。
再轉頭看看程文林,他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若不是眼睛睜著並且偶爾還會眨一眨,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暈了過去。
他定是很傷心吧。其實昨晚程文林在程如敏向程敬暉求情之前便已經到了。是瑞郡王趙佑琅將他拉在了一邊,示意他稍安勿躁靜觀其變。所以他看到了藍心的完整表演。
他看著藍心顛倒是非黑白,將他說成一個無惡不作的紈絝子弟。他聽著藍心落井下石,即便已經真相大白,還要死咬一口說與她同房的人是他。他的心應該很痛吧?
程如敏從來沒有動過感情。前世被訓練的麻木不仁,而今生她即便想要一嚐情滋味,卻又覺得自己年齡過小,還不到談論感情的時候。是以,被情所傷的那種痛,她從未嚐過。
“兄長。”程如敏忍不住喚道。
程文林那空洞的眼神出現一些波瀾,慢慢的,他轉過頭看著程如敏,好一會兒,他一言不發。
程如敏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他定是猜到了此事是自己的手筆吧。
他定是惱了她。程如敏有些心慌,即便她認為自己沒有做錯,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自責。還是她不夠強大,所以她的親人才會被人這樣愚弄。初戀對所有人而言都是甜蜜而幸福的。可程文林的初戀除了惶恐不安便是撕心裂肺。叫他情何以堪?
“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程文林輕飄飄的聲音傳來,讓程如敏驚了一下。
“哥哥。”他果然還糾纏在藍心的背叛上不能自拔。
“她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的,對嗎?”程文林用充滿希望的眼神望著她,可那希望薄弱的一觸碰便會破碎。
程如敏心中一動,難道他還對藍心抱有幻想?這樣都打不碎他心裏那個虛假的夢?難道他竟然還想……原諒那個藍心?
“哥哥?你說什麼?”程如敏試探性的問著。
程文林搖搖頭,說,“敏兒,我現在已經混亂了。到底什麼才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我完全弄不清楚了。”
“哥哥,她並不值得被人真心以對,你又何苦……?”
程文林臉色有些蒼白的看著程如敏,眼中滲出淚來,麵上卻帶出笑容:“果然敏兒也這樣認為。我真的當了一回蠢人呢!”
“哥哥……”
程文林慘笑道:“你知道嗎?自從去年匆匆見過她一麵,她的樣子就一直留在我的腦海中。這一年來,母親身子越發的不好,萬姨娘也對母親越來越不敬。我在府中是光鮮的大少爺,實際上根本是日日活在提心吊膽中。每當我心中鬱結的時候,我都會想著她當日在瑤湖的模樣,那麼美麗,那麼純淨,慢慢的,心裏便平靜了。誰知一年後,我真的能遇見她。雖然她的身份很是特殊,但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當我知道她也心悅於我的時候,我簡直就成了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當時覺得隻要能跟她在一起,我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可以。誰知這居然是一個陷阱。嗬嗬!是不是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