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頗為感歎:“沈太師是朕的授業恩師,且有從龍之功,十分的忠心。其二子俱功在社稷。如今晚年痛失愛女,確是一大可悲之事。”
沉吟一陣,他繼續說道:“明日著二皇子趙佑琅、四皇子趙佑琮以晚輩之禮前往程府吊唁。太子,你為君,不便祭拜臣下,就讓太子妃攜二皇子妃前往上香,並安撫沈老夫人。”
“父皇,弘琳近日老是鬧騰兒臣要出宮遊玩。不若,趁此機會,將弘琳也帶去吧。聽說她與程氏嫡長女年歲相仿,或許能解其心中鬱結。再者,是否帶一位太醫,為沈老夫人看診?”
“弘琳為未出嫁之女,要注意讓外男避嫌。”皇帝趙景治對於自己最疼愛的這位皇後嫡出的公主無可奈何。雖然明知道未嫁公主出宮不宜,卻就是不忍心拒絕她。隻能叮囑兒子小心防範。
“另外,將太醫院的院正帶去給沈老夫人診脈,事後,回稟於朕。”
“兒臣遵旨。”
次日,卯正時分。侍郎程府上下婆娘媳婦們盡皆到齊,無一缺席。這令程如敏有些意外。想那萬氏必定不會讓自己如此順利,這些年,雖然程府內宅在沈氏的掌控之中,但是依照萬氏的受寵程度,若說她在府中沒有人脈,誰也不會相信的。看來她是有些措手不及了。依她與程敬暉的感情,正室去世,內宅必定將由她掌管,大概她也沒有料想到大權居然會落在自己手中。
既然自己得了先機,那就更不能讓她再有機可乘。
一麵想著,一麵命紅葉念花名冊,按名字一個一個的喚進來看視,再一一分到四位仆婦主管手下。
“如今都有定規,以後哪裏出了岔子,我隻和哪些人說話。經管之物,或丟、或壞、都由經管之人照價賠償。每一行主管之人,需得日日查看。你們四人若有徇私,經我查出,我也是要一視同仁的,到時候別怪我壞了你們的體麵。以前你們是怎麼樣的,我不論。日後做事都要嚴格按照我的時辰來,每日卯正時分我來點卯,巳正吃早飯,午飯前的一個時辰,管事娘子們前來領牌回事。戌時燒過黃昏紙,我會親自到各處查上一遍,回來上夜的交鑰匙。次日,仍是卯正時分點卯。如今,休怪我醜話說在前麵,我母喪期,誰敢出什麼岔子,對我母不敬,不論有臉沒臉,一律從嚴懲處。喪事過後,依每人表現,施以獎賞。都明白了嗎?”
“是!”
程如敏遣散眾人,正預備查看賬本準備對牌,卻看到程敬暉,緩緩行來。
“父親。”程如敏忙站起身來,行禮道。
“我兒辛苦了。”程敬暉原本也對程如敏掌管內宅心中頗多疑慮,畢竟她隻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年幼不說,又在庵中多年,對於人情往來很是生疏。但經昨日一日,又看她剛才威重令行,條理清楚明白,心中也安穩不少。
“父親辛苦。”
“我兒要是有什麼為難之處,盡管來尋為父,或者向族中長輩問詢亦可。”
“是。女兒正有一事想要稟告父親。”
“哦?盡管道來。”
“我程家是科舉出身,最重禮儀。父親又官拜二品,位高權重。定會有許多的官員及其親眷前來吊唁。那我府中的規矩禮儀便皆看在他人眼中。因此,女兒想兄長為嫡長子,本就在母親靈前叩頭謝禮。眾位弟、妹雖是庶出,眾位姨娘雖為妾侍,卻也理應為嫡母和主母盡一份心力。不若讓她們白日為母親守靈,女兒因要管理內務,白日無暇分身,便夜間由女兒為母親守靈。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這……”程敬暉的眼中有些猶豫,程如敏不慌不忙的繼續說道:“女兒聽說,當今聖上遵循古訓,十分崇尚禮儀。眾位禦史也皆是守禮之人,或許,我程家的禮儀,有一日也能成為天下人紛紛稱頌的典範。”
程敬暉眼中一亮,“好,就依你言。”
消息很快就傳了下去,讓四位姨娘兩位少爺三位庶出小姐每日為夫人守靈。眾人聽說後,表情不一,唯獨萬氏的反應最為激烈。當萬氏知道這是程敬暉發的話之後。更是氣恨難耐,摔壞了雅竹苑中所有能摔的物件。
程如敏聽說之後,微微一笑,隻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去告訴賬房和公中庫房的管事一聲,從今兒起,沒有我的對牌誰都不能私自支走銀兩和物件。否則,讓賬房和管事自己掏出銀子來補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