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白小城沒有回到白府,而是留在了正玄殿學習處理政事。來自世界各地的情報像雪花片一樣日夜不絕的飛到平陽城的大腦處,即使所有消息都經過了過濾,但需要他處理的數量還是龐大的驚人,白小城必須在白樺的指導下學習從中找出最有價值的信息,然後分析決策,這就是他身為這個大腦的最核心部分所要做的事情。
夜色濃厚,白小虔和千間炎正撅著屁股趴在地上研究一件讓他們極其頭痛的事情。白天打開《九天卦衍》後,他們剛來得及瀏覽一遍,書卷上的字遍在他們兩人的注視下像水一樣蒸發掉了,最後隻留下了一個太陽符印孤零零的躺在上麵。
“喂,阿言。”白小虔見千間炎少有的鄭重神態,趴在地上許久一動不動,有些不安的問:“沒關係吧,你不是說這是你老師送給你的嗎?”
“不是贈送,是保管。”千間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恢複了平時那副無所謂的表情。“肯定是那老頭子做的怪。自己給書上施了術,還跟我說什麼與書共存亡的鬼話,尿都差點兒被他嚇出來了。”
看到千間炎突然釋然,白小虔好奇地問:“怎麼回事?”
“‘莫忘咒’。”千間炎說:“施加在書卷上的封印名為‘莫忘咒’,可以讓文字被人看過後自動消失,而且還能使人永遠記住被施咒過的字。不信,你現在回憶下書上的內容,看能記得不?”
白小虔略一思索,那《九天卦衍》立刻像是蝌蚪般從他記憶力遊了出來。
‘人,生而有靈……’
‘以太陽印催之,當比日月之光,世所無雙……’
‘蓋以流水山嶽,炳奎魍魎,莫不從其言……’
一句句話,就像雕刻在木板上一樣,清晰而深刻。
“老師太了解我了。”千間炎接著說:“她知道靠我這健忘的記性想熟記這《九天卦衍》,肯定要花上個把月的時間。這書卷未開啟前有封印保護,還不要緊。可一旦被我打開後落入別人手裏,那可就麻煩大了。到時候就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也無濟於事了。”
白小虔聽得悚然:“你老師這麼殘忍嗎?”
千間炎看白小虔把自己的玩笑誤以為真,惡作劇的說著:“是啊,她呀,是個無惡不作的人。假如你有機會見到她,一定要乖乖的聽我指揮。懂嗎?”
“嗯。”白小虔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道。
千間炎忍俊不禁,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九天卦衍》那卷上僅存的太陽狀符文上了。“還是戴在身上比較安全。”千間炎說著咬破了手指,將血滴在符印上。嗞……的一聲,像是水落到燒紅的鐵塊兒上般,泛起了一陣白煙。接著,那符文扭動了一下,如同遊動的魚一般,流進了千間炎放在書卷上那根手指的傷口中。
“真神奇。”
千間炎將那太陽印記收進體內後,便取來燭台把那書卷付之一炬。“決不可流傳出去。”火光照亮他的眼睛。“小虔,一定要記得,書上記載的東西不能說,也不能書寫。一旦違背的話,會招致很嚴重的後果。”
千間炎凝視著白小虔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在做什麼,《九天卦衍》這四個字就爛在心裏好了。”
~~~~~~~~
白小城沒有想到自己會離開白府這麼久,在白樺和李玄道的安排下,他每日的時間都被排的滿滿當當,僅能偶爾得空到白府小呆一會兒,但無論他是多早或多晚回來,都沒能見到白小虔,白小虔似乎是已經搬出白府般的從他生活中暫時消失了。
莫說是他,就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白小瑩在這兩個月裏也很少見到白小虔的影子。他跟著千間言似乎在幹一件重要而神秘的事,整日忙碌的不見蹤影。偌大的白府隻剩下空蕩蕩的屋子和無所事事的整天看書的白小瑩了,隻有偶爾李十方練完劍術後可以來陪她聊聊天。
“兩個大騙子。”白小瑩每次都跟李十方抱怨:“說好要陪我逛街的,現在都偷偷摸摸的躲起來了。”
作為心思敏感的女生,她已經敏銳的覺察出了白府內的微妙變化,白簇死後,不斷的有各種服飾的使者到正玄殿和府內拜訪兩個幼年的公子,原本融洽的氛圍變成了暗流湧動的漩渦,曾被庇護在溫暖翅膀後的孩子們被突然的推到了熱鬧的戲台上,在眾多眼神、掌聲和呐喊聲中不知所措。再也看不到在草叢中捉蟋蟀,爬到樹上扮猴子,在屋頂上唱歌的少年身影了。剩下的隻有寂寞的在風中飄揚的旗幟和午後陽光下走廊上看書的孤單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