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豔史 第十七章 林念慈(1 / 3)

淩玉嬌恭謹再拜:“願聞其詳。”

那騎鹿玉女卻嚷道:“笨老頭,死老頭,你不會跟她們要一桌上好酒菜料理,坐下來一邊吃一邊聊呀!”

淩玉嬌立刻轉頭吩咐道:“把這張桌椅撤掉,重新開一桌酒席出來。”

不一會兒桌椅擺好,上酒上菜。

寧兒馨兒自己年齡不大,忍不住向那騎鹿玉女多看了兩眼,隻見她長發披肩,全身白衣,頭發上束了條金帶,頸項上掛串明珠,淡淡光暈,映得她更是粉妝玉琢一般,猶如畫中人物。

寧兒馨兒一向以美貌著稱,誰知在這小女孩麵前,竟有些兒自慚形穢,不敢隨便開口。不一會兒酒菜備齊,恭請陸教人上座,卻見那女孩兒仍是騎坐在他的肩上,並不打算下來。

柳含笑向寧兒馨兒低語道:“莫非她不良於行,是個瘸子?”

那小女孩耳朵卻尖,伸手一按老人頭項,呼地跳到地上,繞場奔跑一周,又呼地跳回老人肩上,安安穩穩地坐好。

寧兒歎道:“她明明有手有腳。”

馨兒笑道:“隻不過喜歡把人當馬騎。”

那小女孩嘴一呃道:“明明是當‘鹿’騎。”

柳含笑立時笑得前仰後翻:“巧極了,妙極了,真的是‘指鹿為馬’啦!哈哈……”芸娘亦不禁莞道:“老人家心甘情願讓這孩子騎著磨,也要你們多事?”那位陸散人卻不苟言笑,一板一眼道:“想我陸散人一向逍遙自在,快樂如神仙,千不該萬不該,多嘴多管閑事,這位小小玉女答應幫我完成,我卻得對她唯命是從。”趙君璧道:“這件事大約真的困難重重。”

陸散人搖頭:“一點都不難,簡直是又輕鬆又愉快,滋味無窮。”袁紫霞忍不住追問:“什麼事有這麼好滋味?”陸散人道:“就是……”騎鹿玉女喝道:“你敢說出來我就回家,你自己去做。”

陸散人咋舌:“好好好,我不說,我吃飯!”騎鹿玉女道:“你確定那個人就是他?”陸散人大口吃菜:“是他……”

騎鹿玉女道:“那為什麼不去找他?”陸散人大口喝酒:“因為他的‘百花釀’還沒有煉成。”

騎鹿玉女道:“還要等多久?”

陸散人大口扒飯:“快了快了,等老朽再撮合一件事。”

騎鹿玉女道:“你到底吃飽了沒有?”

陸散人狼吞唬咽:“飽了飽了,等我把這口飯咽下去。”

騎鹿玉女道:“灌一口酒不就吞下去了?”陸散人果然端起酒壺拚命猛灌,一口喝光,這才打個響隔,撫摸肚子:“飽了飽了。”騎鹿玉女道:“吃了人家的,總該把話給人家說清楚了吧!”

陸散人道:“什麼話要說清楚?”

騎鹿玉女道:“原來你是想用一句‘山雨欲來前途多險’,就騙人家一頓酒飯呀!”陸散人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指這個,我倒是忘了。”

他向淩玉嬌道:“願聞其詳,隻須問她。” 他指的竟是解玉卿。

解玉卿一怔,這老人又道:“趨吉避凶之道,要盡量程出這王者霧氣,霧氣泄盡,自然歸於平淡,再無後顧之夏。”騎鹿玉女嚷道:“走啦走啦,趕快辦完你的事,再辦我的事,辦完好回家。”陸散人哈哈大笑,背起這小女孩,手中一串鐵板嘩嚐嘩嚐地搖動,大唱道情,大步而去:“兔毫浮雪煮茶香,鶴羽擋風采藥忙,獸壺敲玉悲歌壯!蓮萊雲水鄉,群仙我最狂!即景詩幹韻,飛空劍如霜,月滿秋江!”這老人家速度可真快,短短一首小令,竟已下了山崗。

解玉卿歎道:“真是個遊戲風塵的活神仙。”

寧兒道:“神仙還會騙吃騙喝?”

解玉卿道:“他沒有騙,他說的是真的。”

淩玉嬌大奇:“原來你真的知道?”

解玉卿垂頭道:“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父女倆引起的。”她詳細說明原委。父親是避仇而逃來此地,落籍生根,把她撫養長大,誰知也因此受到一個叫做“天羅婦”的人要脅,要她父女設計擄走楊欣。陰錯陽差,她反被楊欣的“愛情”俘虜。

父親解九思一見這楊欣,便一口咬定他不是楊欣,而是沈亞之。

袁蝶衣問道:“沈亞之是誰?”

解玉卿道:“他說是翦雲公主的未婚駙馬。”

芸娘一拍桌子道:“我想起來了,這位駙馬沈亞之是大唐開國以來,第一次科舉的狀元郎,高祖李淵看中他人品才華,招為最小幼女翦雲公主的駙馬,隻可惜因玄武門事件被列為通緝要犯……”解玉卿道:“你控鶴監消息果然靈通。”

芸娘又道:“玄武門事件隻不過是李世民奪權的流血政變,他當了皇帝卻嚇跑了駙馬,翦雲公主與這位兄長皇帝翻臉,出外流浪,四處尋找她的駙馬爺。”袁紫重問:“找到沒有?”當然是沒有找到,有人說他已經死了,有人說他出家做了和尚,有人說他隱姓埋名,跟別人生兒育女去了。”解玉卿接口道:“我爹先一口咬定你們這位姑爺就是沈亞之。”

寧兒又捧嘴:“不對,他是隋朝楊廣的兒子。”

馨兒接道:“因為他有‘龍吐珠’。”見她一臉不懂,寧兒笑道:“你不是已經跟他……練功了?”

解玉卿急忙分辯:“不,我不要練功,我統統都給他。”

袁蝶衣竟然想起是自己說的這句話,不由得滿臉通紅。

解玉卿續道:“後來我爹大概看出我跟他感情甚濃,難分難舍,才答應把我交給你們的。”寧兒馨兒又一臉不懂了:“這不就圓滿解決了嗎?怎麼還會有山雨欲來,前途多險?”淩玉嬌道:“隻怕他把楊欣交給我們是假,交給翦雲公主才真。”

趙君璧漸漸聽出了頭緒:“他本來打算直接交給公主,但是又怕‘天羅婦”來奪,就暫時交給我們保管,再去通知公主!”解玉卿歎道:“我猜就是如此……真是對不起各位。”

正說間,帳篷掀開,歐陽婷羞人答答地從裏麵出來。

袁紫霞問:“他呢?”

歐陽婷垂頭道:“睡著了。”

袁紫霞道:“休息去吧!”

歐陽婷羞紅著臉,匆匆溜走。

袁紫雷道:“也就是說翦雲公主隨時會來搶她的駙馬!”

芸娘道:“還有天羅婦。”

淩玉嬌道:“果然是山雨欲來土則途多險。”寧兒咕地一笑:“那老頭果然是陸地神仙。”

馨兒道:“隻不過被人拿來當馬騎。”

寧兒道:“不要指鹿為馬。”

馨兒反駁:“你才不要雞蛋裏挑骨頭。”

她二人心靈相通,當然不會真的吵起來,寧兒道:“他隻說前途多險……而且還能趨吉避凶。”

“隻要泄盡王者霧氣……”

“歸於平淡……後顧無憂……”別看她們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嘮叼不休,卻頗有歸納整理之效,如非心靈極有默契的人,定難做到。

萊女心有所悟,互看一眼,淩玉嬌問芸娘道:“你好像有話要說?”

芸娘道:“要盡泄王埋霸氣,隻有如此這般……”

眾女都把頭伸過來,芸娘比手劃腳,詳加說明。

一隻龐大的隊伍,在往江都金陵官道上,迤邐而行。

說這是一隻龐大的隊伍,一點也不為過。

盡管車上並沒有什麼笨重事物,也因八條健壯蠻牛,負軛施施然而行。

這車身打造得又寬又大,又結實,又豪華,嵌銀縷金,錦褥繡簾,由兩名如花似玉的美貌“銀霞女將”執鞭駕駛。像這樣的豪華大車,竟有十八輛,首尾相接,竟也綿延百丈!遠遠看去,真是金碧輝煌,卻又俗不可耐,一副標準暴發戶模樣。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每一輛車上都豎有一麵巨大旗幟,上麵繡著極度狂妄自大的話句:“隋煬帝親點東宮太子殿下楊欣。”

“唐太宗皇帝世子,晉盧王李欣。”

“前金陵鍾山雨花台蓋奇。”

“翦雲公主駙馬,沈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