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豔史 第五章 柳含笑(2 / 3)

他拚命咬牙絕不吭聲,卻仍會痛得哀哀呻吟。

女兒又驚又急地照顧他,卻隻能為他拭汗,完全無能為力。

又是完全沒有症兆地,頭痛又霍然而止,除了有些精神萎糜,其他一切如常,毫無異狀女兒柳含笑焦急地扶父親坐起,為他倒了一杯熱茶,問道:“爹,您這是怎麼回事?”

“他中了董娘的鶴控!”

外麵走進曾憲檠大人,滿臉歉然地說道:“你記不記得,她在淩家大廳崩塌的廢墟中,將我們挖出來時,曾經伸手拉了你一把?”

柳天武心驚:“就這樣,也能在我身上下毒?”

“那不是毒,也不是蠱……如果一定要找個比較合適的譬喻,那就像孫悟空的緊箍咒!”曾大人說道:“這是董娘自己跟我說的,她說本來看中你的才能本領,如果不是這麼桀傲難馴,她打算把你薦在控鶴監,至少在紫鶴武士之上。”

“不!”柳天武大吼:“瞧她嘴瞼我就有氣,控鶴監那種殘害無辜的行事手段,就是死也不幹。”

“你當然可以拂袖而去,你也可以拚著痛死也不向她屈服,但是……”

柳含笑遞上一杯熱茶,曾大人飲了一口,長歎道:“你可知道她在金陵地麵上,鬧成了什麼樣子?”

柳天武重重地哼了一聲。

柳含笑卻忍不住追問:“她怎麼樣啦?”

“她手下八名紫鶴武士非但沒有查到任何結果,反而在那地道內迷了路……董娘惱羞成怒,憑她控鶴監的特殊身分,調集軍隊與巡役,全部動員,全麵展開無情搜捕,不管年齡差異有多大,隻要相貌長得稍稍相似,或是臉上應受傷或生瘡生病而潰爛難辨者,全都加以逮捕……”

“啊?”曾大人深深吸了口氣道:“無辜受累的百姓,已經超過千人啦!”柳天武咬牙切齒:“該死!”

曾大人道:“看樣子,那欽犯一天不落網,她一天不會停手,還會有更多無辜百姓受害。”

“可是那蓋奇,明明不是什麼殿下楊欣!”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柳天武又勉強為自己找了個理由:“因為她就不敢檢查他的口腔。”

“所以你止同定蓋奇是無辜的,所以你寧可自己頭痛,也要全力保護他?”柳天武籲口氣:“我沒有能力保護他,是淩玉嬌犧牲一座豪華大廳,保護他逃脫了魔掌。”

“所以你也稱心如願……隻是……”

“隻是什麼?”

“算了,我不說了……”

曾大人起身告辭,頗有深意地望了柳含笑一眼;“好好照顧你爹!”

曾大人離去,柳含笑扶父親坐下,欲言又止。

柳天武恨恨道:“曾大人他到底想說些什麼?”

柳含笑道:“他什麼也沒有說,但是他的意思卻明顯得很!”

她起身開始整理自己的行囊……柳天武仍在生間氣:“他的意思很明顯,他無非是要我、兩害相權取其輕。他是要我狠心交出個無辜蓋奇,去拯救一千個無辜的百姓。”

柳含笑並未回答,又開始整理一隻帆布背袋,那裏麵全是她親手裝配的一些古怪玩意兒柳天武越開越嘔,越大聲道:“連你也是這樣想得嗎?連你也認為爹做得不對?”

“女兒隻認為您這樣頭痛不值得!”她數拾好行囊,對父親說:“曾大人他不是衝著您來的,他是衝著我,他知道您的個性是隻折不彎,甚至是死不屈。他知道您一生忠烈,絕不會出一買任何無辜,冤枉任何好人,他也知道您手上還有一顆必勝的棋子那就是我!”

“誰都知道!”

“他知道我的外號叫“千裏追魂”,他知道,隻要我答應出馬,那蓋奇就絕對跑不了。”

她提起那隻塞得滿滿的帆布包,過來在父親的老臉上親吻一下:“您隻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您隻要好好應付您的頭痛就是啦!”

柳天武還想再說什麼,終於又隱忍了下來。

那輛板車,載著棺木連夜而行。

誰知山路巔簸,板車竟爾翻倒。

棺木滾落路側斜坡之下,棺蓋撞得開來,淩玉嬌與蓋奇亦滾了出來。

那瓷器店秦老板又急又怒,大喝大叫著,協助那四名抬棺大漢,終於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板車再扶好,將老馬再牽回。

秦老板自己也摸黑地滑下斜坡,用力要搬回那塊跌在一邊的棺蓋,奇怪的是,對淩玉嬌與蓋奇二人,視而不見,隻顧喃喃罵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淩玉嬌頗覺意外,隨即醒悟這正是安排好的逃亡路線,正想開口致謝,秦老板已揚聲大罵:“笨手笨腳的……還不快過來把棺材抬上去。”

那四名抬棺大漢果然應聲從斜坡上下來。

淩玉嬌這才匆匆抱起蓋奇,竄入黑暗中去。

夜色漆黑,此處又是高高低低,起伏不平,荒草及陘,驚鳥亂飛,饒是淩玉嬌是個練武之人,在此刻亦如驚弓之鳥,草木皆兵。

一個嬌弱女子抱著個大男人趕夜路,本就十分不便,偏偏這竟又貧心,在她身上、臉上,又拱又鑽,又吸又舔,把她弄得酥癢難耐,又恨又愛地罵道:“剛剛才把你喂飽……”

這裏隻是個荒廢圯塌的磚窯,而遠處卻似有屋宇,淩玉嬌抱了蓋奇,提氣疾縱而去,才知正是廢棄已久的“鍾王廟”。淩玉嬌從未來過此地,但是她知道自己懷中這個男人,就曾經被扔到枯井去,不知怎的命大不死。

那口枯井就在院子的一角,她一眼就望見枯井旁邊有一隻大包袱,一大捆繩索,一張紙條。

夜深人靜的,是誰會放一個包袱在這荒廢破廟的枯井之旁?淩玉嬌忍不住好奇,過去看看。

那紙條是壓在繩索一端的鐵鉤之下,上麵有幾個碗大墨子,在昏暗黑色下,勉強可認出:“繩索盡頊有密室,等我切口再出來!”

一見“切口”二字,便知是棺材店老板的安排,心中不禁深感佩服,不再猶豫,以鐵鉤掛在井沿石恒上,槌下繩索,背上那隻大包袱,抱起蓋奇,順著繩索往下爬。才走幾步,她又向上爬了出來,拾起那張紙條,揉成一團扔入井底,這才再次向下爬去幸好蓋奇似乎知她爬得非常吃力,他不但未再搗蛋,反而雙手緊緊纏住她的腰,讓她能更方便移動雙手,順利向下降去。

果然到了繩子盡頭,隻是已經漆黑一片,“密室”又在那裏?

一般練武之人,都會隨身帶有一種引火用的火種,叫做火摺子”,隻是她在棺材店裏躲藏時,曾經換過衣服,現在所穿的是一身極普通的農家村婦所穿的那種,兩截式衣褲,那會有火摺子?

極盡目力也看不到“密室”,淩玉嬌隻能設法蕩著繩索,向四周的石壁上摸索試探,但是依然一無所獲。

她的手已漸漸握持不住了,蓋奇的體重,加上這隻巨大包袱,她己精疲力竭,她無法再支撐了,甚至連再爬升出枯井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焦急地想要設法先扔掉背上的包袱,……而那白癡蓋奇竟完全不知危險,完全不顧死活,竟在這種時刻,伸頭鑽進她衣褲之間的腰部,頑皮地往她裸露在外的肚皮上吹氣。她驚急大叫:“住手,你住手!”

蓋奇非但沒這手,卻已呼呀呼的找到她那小巧玲瓏的“肚臍”,伸出舌尖,在畫著圈圈舔呀舔的。

又癢又麻的難耐,淩玉嬌全身都在發抖,幾乎要哭出聲來:“求求你,別鬧啦!”突然他猛地一口熱氣吹進了她的肚臍眼。

淩玉嬌不由自主地猛然縮腹弓腰。

這一口熱氣與這一動作,竟意外地使她丹田內的一股真氣,猛地向後衝過小腹“梁門穴”,直透背椎上相對位置的“魂門穴”。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這梁門一八正是隔著人體脊椎龍骨,遙遙相對的兩個重要穴道,一經真力穿透,立刻會岔氣變成下肢癱瘓,是絕對要小心避開的“禁地”。淩玉嬌長歎垂淚,這冤家癡呆如此,自己也太過大意,竟弄成這樣悲慘結局。

那蓋奇那裏知道後果嚴重,他仍在那可愛的肚臍上,一口接一口的火燙氣息,連連吹來這就逼得她驚懼的刺痛,由背後魂門穴,衝上“魂戶”,再上“推中”,再上兩胛之間的“陶道”。

淩玉嬌驚急大叫:“住手!”

再那股熱氣竟一舉而衝過頸椎“鳳池穴”,穿透了後腦“玉枕穴”。

一陣耳鳴眼花,一陣金星亂舞,腦中已是一片空白,淩玉嬌下意識的驚懼荒亂中再漸漸平息下來,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和舒暢……她緩緩睜開眼睛,發覺自己仍是雙手握著繩索,吊掛在枯井之中,而蓋奇那冤家,也依舊緊緊纏住她的腰,緊緊地將臉貼在她的肚皮上。

竟然沒有死?差一點把自己嚇死……她知道不能這樣長久吊掛著,她努力打量四周,赫然見到就在她伸手可及的石壁上,有一條裂縫,裂縫上有四個手指大小的圓孔。

這條裂縫本就極細,這四個圓孔也因年久日深,而滿是苔蘚,如不是目力極佳,萬難發現,淩玉嬌正在奇怪剛才怎麼沒見到?

她伸手過去,四指恰好合入小孔,一拉不動,一推也不動。

她再試著向左栓,向右移,上移下栓,完全無動於衷;正自沮喪,再試著右扭,左扭。

果然是要用扭轉之力,那裂縫終於緩綬向內退去,終於露出一個小人洞口。

這就是早已安排好的密室啦!淩玉嬌又驚又喜土止則將蓋奇塞了進去,再把那隻大包袱也設法弄了進去。

她自己最後爬入,這洞口雖小,洞內卻頗寬大平整;石壁上有一道涓涓細流,滴滴笞答地往地上滴著,竟也能將堅石滴出一個小小窪洞。

她伸手捧著嚐了一口,竟然甘甜沁涼,極為可口,解開那隻包袱,裏麵竟然是幹糧衣物,火摺蠟燭……甚至還有一包繡花針。

她安頓好一切,再回到洞口,探身出來,握住那條繩索,用巧力一抖。

她的技巧竟然不錯,正好抖開了掛在井沿上的鐵夠,繩子便墜入井底去了。

柳含笑出現在尹守府大堂,去參見曾憲檠大人,董娘竟然在座。

曾大人笑道:“我正在等你!”

柳含笑道:“大人知道我一定會來?”

曾大人道:“我深知令尊個性,虎父無犬女,你若不來,那才奇怪。”

接著曾大人指向董娘:“我給你介紹……”

柳含笑道:“不用介紹,她一定就是人見人伯的“董娘”,我隻是奇怪,明明是個年輕貌美的大姑娘,幹嘛定要弄個死人麵孔……”

董娘臉色一變。

曾大人亦驚異不已。

董娘冷笑道:“你就是曾大人一再推崇的、千裏追魂“柳含笑”?”

曾大人道:“不錯,她就是柳天武之女。”

董娘並未理會曾大人,隻是對柳含笑打量著:“含笑嘛……倒果然是含笑解頤,這千裏追魂嘛……”

柳含笑接口道:“就恐怕大概也許不見得……”

董娘挑釁地道:“除非能露一手給我瞧瞧。”

柳含笑道:“是要瞧我的追蹤本領,還是要瞧我的追魂手段?”

董娘道:“你就先追追我的魂如何?”

柳含笑道:“心狠手辣,殘民以逞,自會有地獄閻君等著要追你的魂;我倒是很有興趣揭下你這張麵具來瞧瞧!”

董娘道:“你何不試試?”

二人箭拔弩張一觸即發;曾大人急打圓場:“正事要緊,不必節外生枝。”

柳含笑首先退讓:“請說正事。”

曾大人道:“那朝廷欽犯……”

柳含笑立刻打斷:“你說的是那名叫蓋奇的?他隻是嫌犯,等到證實了,才是欽犯。”

曾大人道:“不錯,他目前隻是嫌犯……你負責將他緝捕歸案。”

“我隻負責追蹤,不負責緝捕。”

董娘接口道:“緝捕重任,自有控鶴監負責。”

柳含笑轉向她道:“我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