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她的陰鬱影響了楊默,他的語氣也苦澀起來。“我來就是想跟你再說一聲。”他動了動,朝外麵看去一眼。
王晗知道她還想問完的話,得抓緊了。
“楊默,我想問你一件事。”她慢慢地說出來。
“問吧。”
他淡定的眼神望了過來,王晗不自覺躲開了,假裝它們沒有分量。“仲德對你……大不如初……”她斟字酌句,偷偷地瞄他一眼,楊默還在等著。“你心裏……委屈嗎?”
楊默輕聲笑起來。
“如果你想問,我有沒有加害於他,你可以放心,沒有。”他答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的舌頭打結了。“我,想不通,怎麼,短短時間你們倆幾乎成了敵對的兩方?即便南郡公有偏向,你們同在他手下,如今又麵臨大敵,不應該會如此——”
“挑明,是吧?”楊默接過她的話,但沒有馬上回答。
他從暗處走出來,王晗意識到,真正告別的時刻來了。她全身一陣顫抖,楊默可能麵臨的危難又湧進她的腦中。恐懼使得她頭暈目眩,她扶住身旁的橫木,以免雙腿發軟到無法站立。
“事情更加複雜。”楊默冷不防地說道,接著,他朝外麵看過一圈,確定他現在能否走出去。
王晗開口想出聲,但她的胸口撲閃得厲害,氣走不到喉嚨處。
“我得走了。注意保重自己。”楊默最後給她一眼,轉身離去。
“成不成不是最重要的,千萬保住性命!”王晗在他身後叫道,楊默沒回頭,舉起右手在空中揮了揮。
他的身影消失了許久之後,王晗依然抓著橫木站在原地。她不敢把壞結果一一羅列出來,可這樣不等同於就能把恐懼拋開。而且,在恐懼之上的,還有她心底無法言語的痛苦。一想到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會麵,她的眼眶便滾燙起來,她沒想到她有多不舍這位客人的離去。她使勁吸鼻子,不讓鼻水衝動而出。除了楊默,她沒有第二個人能與他直言相對,輕鬆的談話。
伴喜從外麵匆匆走進來。走近的時候,王晗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可這時候王晗不想緊接著聽壞消息,所以她別開臉。
“奴婢看到楊少俠出去有一會了,這才敢進來。”伴喜顯然看出主子的意思,默默站在王晗身旁一動不動。
馬廄裏更加光亮起來,提醒著王晗,太陽正在升高。
吞咽一下,緩緩吸進一口寒氣,王晗開口對伴喜說:“做的對。”
伴喜馬上抬起頭。
“這中間,奴婢仔細看著,天太冷,沒什麼人走動,楊少俠走得又快,事情很順利。”她簡要地報告。
“好。”
王晗再看她,焦慮還在伴喜臉上。她的心提了起來。
“大人呢?”
“他們都在書房呢,夫人。”
不是他,那是?
“奶媽呢?”
“奶媽在屋裏等您。”
“怎麼,奶媽說什麼了?”她邊說邊往外走,伴喜緊跟著。
“奶媽等您過去說。”
王晗停下來,審視著身邊的人。有什麼話伴喜如此焦慮卻不敢說?她心頭一緊,無論什麼情況,一定是個壞消息。
她不為難伴喜,小心踏著雪地趕往奶媽的屋子。
“二夫人為難奶媽了?”半路上,她忍不住又問。
伴喜犯難的眼神迎上她。“奴婢,當時,不在,不敢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