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晗覺得這昏暗搖晃得她耳朵聽不太清。他說什麼?一件事?是說這一件事,還是先提一件,還是怎麼著……
“你認為——”
外麵響起一陣吵鬧聲,在王晗反應過來之前,她的手已經抓著仲德的手。
“怎麼回事!”
仲德猛地站起來,全神貫注朝門外聽。王晗倒在了一邊,她還來不及調整就失去了依靠的力量,斜倒在桌邊。
仲德到了房門那,外頭的響聲聽起來更真切了。“待我出去看一看。”他打開房門,消失在黑暗中。
風把燈芯吹滅了。王晗緩慢撐起來,重新坐好。他站得又急又快,似乎毫無察覺她很害怕,想靠著他……她差一點撲到地上,他也沒留意……響聲聽著往外頭院子裏來了。接著,她聽到仲德的聲音,其他人隻剩嘀咕。
又等了一會。最後聽到仲德說:“好了,到此為止!”眾人三三兩兩離開的聲音。仲德的身影重新在黑暗中出現。他邁進門時,眼睛盯著近處的一塊地麵,眉頭緊鎖,兩隻手依據習慣摸索著碰觸到房門,並關上它們。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嗯?”
王晗耐心等他回過神來。
“噢!”仲德走過來坐下說,“進來幾個竊賊……他們發現了……追了幾個人出去。”
“竊賊?”王晗叫道,幾個能使她產生驚慌的念頭同時湧起。
“是的,”仲德還在沉思。“竊賊。他們看到那幾廝得手了幾樣小東西……”
“後來呢,追到了嗎?”
仲德搖搖頭。“他們急著來報……估計難追,逃命之徒奔跑起來,你沒見過,快得驚人。”
“可知丟了什麼東西?”
“還在查。見著的人說應該是幾件玉石。”
“玉?”王晗飛快地思考著。難道他們摸進了潭妹房中?府內上下,除了她和王潭,還有誰的玉石多得可供竊賊輕易拿上幾件……
“應該是進了潭妹房內。”仲德說,“幾樣玉石倒無關緊要,可疑的是他們如何能一摸便摸進她房中,隻怕……不是湊巧。”
“也許是幾個慣賊。”王晗猜測說,盡管她心裏想的是另外一回事。“聽說,他們要進到哪家宅院前,會將那裏麵的格局統統摸清楚,進去時,目標很明確。”
仲德微微一笑,看著有些勉強,似乎王晗寬慰他的猜測反而令他感到失望。
“你都聽誰說的?”他問。
“總會有人談論竊賊的事。”王晗回答。
“總會有人……”仲德又笑。“才幾天沒談話,夫人對著夫君說話竟也字字斟酌。”
“夫君你……”
王晗及時打住了話尾。她對自己這個發現吃驚不已:以前怎麼都沒這麼覺得,她的夫君是個心思甚多的人?
“夫人倒是接著說啊!”仲德還在笑,但他的眼中沒有笑意。王晗更加明確了她的感受。
她小心地,盡可能維持平靜的表情。“在夫君麵前,我從不會隱瞞什麼,經常還說錯話,夫君怎麼忘了?”仲德潦草一笑,看起來並不怎麼信服,王晗趕緊接著說,“我倒覺得,是夫君因為這些天沒與我說話來著,聽慣了潭妹說話,乍一聽我的,有些陌生。”
將她和潭妹放在一起比較,這一招立即奏效了。仲德大笑幾聲,仿佛笑聲就能頂替他的回答。
“這幾句話倒頗有潭妹的味道。”想了想,他終於說。
“夫君就喜愛潭妹的味道。”王晗追著說。
“啊?”仲德做出一個懊惱的反應。“夫人……夫人誤會了!”他陪著笑,眼神轉移的不太自然。“夫人一向耿直,有什麼便說什麼。這突然說半句留半句的,為夫自會以為夫人與我之間有了隔閡。”
“夫君認為,你我之間並無隔閡?”王晗很驚訝。
“當然沒有隔閡,有什麼隔閡?”仲德用好笑的語氣反問,無視王晗的反應。“你我二人既為結發夫妻,便自成親那天起,定為這世間最親密無間的人兒。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夫人,這話,可是夫人經常在我耳邊說的,夫人竟給忘了?”
王晗感到臉一陣發熱。這是夜晚躺下後,與仲德經曆了雲雨之事時,心中湧動的熱浪促使她說的話。這一刻,她明知仲德故意把兩個不同的意思扭在一起用,卻還是被他輕易地點破了包裹真實心情的薄膜……是她渴望能聽到他說一些任何人無法與她比擬的話,還是她太懦弱,對他就是憤恨不起來……一股熱浪從肚子升起,快速竄向她全身。仲德把她抱進懷裏,他呼出的氣就落在她耳畔。王晗微微喘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