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討論過事情可能失敗,王晗將麵臨有史以來最嚴厲的指責,那麼她在害怕這個嗎?她把拳頭抵在腿邊,閉上眼睛調整呼吸。這世上,沒有人能預料下一步會發生什麼,隻有去做了,才知道結果。
伴喜在樓梯上跑動的腳步聲響了起來,王晗猛地睜開眼睛。沒一會,敲門聲剛落一下,王晗急切地喊了聲“進來!”伴喜又端著幾盤吃的進來了。
“離半夜還早,夫人,奴婢想您也許還要再吃點。”她放下托盤,隨即把房中的蠟燭點亮。
“有什麼動靜嗎?”王晗看著跳躍的亮光中伴喜的神情,知道她僅僅是來送吃的,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
伴喜搖頭,拿起筷子遞給王晗。“夫人不是說,沒動靜才好?”
“其他人呢,都去睡了吧?”
“是的,夫人。顏護衛在安排巡邏時順便對奴婢說,夫人可有需要隻管派奴婢去找他,他會在琴房附近走動。”
“他在琴房附近巡邏?”
看王晗露出不悅的神色,伴喜馬上問:“夫人有何指示?”
“也罷,也罷。”王晗自言自語地說,“隻要我還呆在這裏,誰也不會知道接下去的事。”
“夫人……”伴喜還在等著。
“等我下去後先找顏護衛。侍琴呢,留意了嗎?”
伴喜遲疑了一下。
“怎麼?”
“噢,情況倒沒有。”伴喜急忙安撫王晗。
“那是什麼?”
“奴婢怕……是奴婢多疑了。”
“所有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王晗命令道。
“奴婢覺得……侍琴姐對潭小姐那頭……很勤快。”
“什麼時候開始?”
“奶媽病了後……這些天。”看得出來伴喜很不確定。“奴婢一心隻想著夫人,沒太留意潭小姐。等奴婢發覺時,侍琴姐已經時常在潭小姐身邊轉悠了。不過……也就這些天。”
王晗思考了一會。她大概猜到一點。“侍琴是個聰明的丫頭,她跟不了我,能跟上王潭也是好。”
“夫人認為侍琴姐會不會另有圖謀?”伴喜小心地問。
“另有圖謀……”王晗沉思著,她想不出侍琴能謀出什麼大事來。“現在沒空理她。潭小姐呢?”
“侍琴姐還在她房中服侍她。上午她從夫人房內出來後,暈倒在路上了。”
“你去,放風聲給那幾個好事的,就說今晚陪我在琴房這裏過一夜。等侍琴回去睡了後,我們再看。”
“是,夫人。”伴喜領命往外退時,又想到了什麼遺漏的事。“夫人,奴婢是否應該拿棉被過來,好讓她們親眼見著?”
王晗邊吃糕點邊點頭,同時給她一個讚許的微笑。
然後,合適的時刻終於敲響,三更到了。
“夫人!”伴喜驚叫一聲,掙開困頓望向王晗。王晗頭朝一邊側著,她想聽一聽外邊的動靜。一切都像平常的深夜一樣,強風從樹枝間擠過,摩擦出叫人哆嗦的恐怖聲音。除此之外,聽不到任何有關人的聲音,除了她們倆。
她們沒掌燈,在樓梯口站了好一陣,等到眼睛適應了後,她們摸索著扶手從樓梯上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夫人。”顏道啟小聲叫了一句。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樓梯轉彎處的避風口,像一尊擺放著做裝飾的雕像。
“顏道啟!”王晗嚇得差點跳起來,但幾乎同時,她以更快的速度捂住了伴喜的嘴巴。伴喜一邊顫抖一邊喘息。
“嚇到夫人了……”一眨眼,顏道啟已走到她們跟前,正要道歉卻被王晗一手按住。
“沒事,別說這些了。”王晗說著,往四周看了看。周圍除了風聲還是風聲。“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接下去該做的事。”她用耳語的聲音迅速開始,將整個計劃盡可能詳細地對他們說了一遍。
“你們意下如何?”說完,她看著眼前若有所思的兩張臉,焦急地發問。
“奴婢跟隨夫人行事。”顏道啟有意等伴喜先表明決心。接著,他低沉地說道,“屬下會守在兩位小姐的房外,直到天亮。跟隨我們一同前來的幾個小廝,看來得麻煩夫人在出發前把他們叫過去,到時候好準備著趕馬車。”
三個人各懷心思朝著目的地走去。王晗挺起胸膛,兩眼隻盯著前麵。這一刻她不再去猜測王潭的反應,她隻需要把演練多遍的話簡單明了地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