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無悲下班回家,發現妻子站在樓道口雙手叉腰、指天劃地的罵人。她的麵孔已氣成紅色,嘴角邊沾著白色的唾沫。無悲從來沒見過妻子發這麼大的火,更不要說撒潑罵街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相信妻子會如此粗暴。
是什麼事把她氣成這樣?見妻子罵得停不下來,無悲也不去問她,徑直走向家裏。一股惡臭撲麵而來,順著氣味望去,隻見大門和地磚上塗著稀軟的大便,而它的旁邊是一隻黑色的塑料袋!
正是人們回家的時候,不時有人走進樓道等待電梯,人們無一例外地捂住鼻子。
無悲不想把事情鬧大,便把妻子連拉帶勸地弄進屋裏,然後拿來簸箕、拖把,初步清理後,再用水反複衝洗。
幹完這一切,無悲打電話給李鋒,要他查看電梯裏的監控,重點關注四點以後拿塑料袋的人。
今天,本來是個愉快周末,在寧波上大學的女兒即將到家,母親沈阿花坐在電視機前欣賞著她喜愛的越劇,而嫣然已準備好一桌子菜,隻等父女倆回來。
今天,無悲下班比平常晚了二十多分鍾,妻子等得心急,便開門盼望。誰知,門外的情景竟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待無悲清理幹淨,小昕也到家了。一進門,她就感覺情況不對。奶奶坐在電視機前一動不動,媽媽在一旁淚流,而爸爸在打電話。電話那頭說:監控查不到,應該走的是樓梯。
不久前母女通過電話,媽媽還把剛出鍋的紅燒鯽魚的照片發給她看,說有她最愛吃的菜。
醒酒器中紅酒滿壺,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擺了一桌,可大家全都失去了享用的心情和胃口。那攤糞便不斷在無悲眼前浮現,令他惡心得想吐。打掃時,無悲清楚地記得並沒有沾上,卻總覺得身上有股臭味,他反複地用香皂擦洗,還覺得不幹淨,便脫去衣服走進衛生間。
洗完澡,無悲發現妻子已睡下。“嫣然,吃飯了,別為小人氣壞了身體。”
嫣然卻轉過身去,給無悲一個冰冷的後背。妻子從不生氣,氣起來卻很難消退。
來到客廳,已不見了坐在電視機前的母親,餐廳裏,隻有女兒一聲不響地坐在飯桌前。無悲問:“小昕,你奶奶呢?”
“去房裏了,奶奶說不想吃飯,讓我們別叫她。爸,我們去外麵買房子吧,我不想在這裏住,媽媽也不想!”小昕紅著眼說道。她從心裏不喜歡這套房子,怕父親不高興,才一直沒說出口。如今,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她得開口了。她知道父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可他勢孤力單,但她沒有心思與精力和那些人抗衡。
無悲也想到外麵去買房,但這套房子怎麼辦?出租,戶型不合理;出售,這麼低的樓層也賣不上價錢。
“小昕,人的一生很漫長,免不了遇到這樣那樣的煩心事,還總有小人作對。你即將走向社會,要有應對各種磨難的準備。今天的事看起來很氣人,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我們不把它當成事,它就不是事。即便是事,解決起來也很容易,打掃幹淨,明天裝上監控,你說他還敢來嗎!”
“爸爸,你是菩薩心腸,但我們沒有你這樣的肚量和修養。他們憑什麼暗中掏鬼,有仇明著來嘛!”
“明著來還算掏鬼嗎?他們不但很卑鄙,還很可憐。和可憐蟲有什麼氣好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