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欠身禮,雙手交疊腹前,微微欠身……”
“行小揖禮,雙手交疊腹前,兩膝稍屈……”
“行萬福禮,雙手交疊腹前,深深屈膝……”
“行長跪禮,雙手交疊腹前,直身而跪……”
隨著宮裏派來的教養嬤嬤的口令,顧婉容一板一眼地跟著她的指揮做或蹲或站。
靜的時候嫻靜高雅,動的時候如蝶翩躚,一舉一動皆令人賞心悅目。
教養嬤嬤見了,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是淑妃娘娘的堂妹,以後是要進宮做貴人的。她長得這麼好,又有淑妃娘娘做後盾,有朝一日又是皇帝麵前的一個紅人。所以教養嬤嬤跟她說話的時候也是恭敬有禮,從不敢托大拿喬,更不敢故意折騰顧婉容。
而顧婉容知道深宮之中,如臨薄冰,一個小小的差錯都有可能要了她的身家性命,因此她學的格外用功。
那教養嬤嬤覺得非常省心,對她態度越發的好。
到了第二天晚上,教養嬤嬤該辭別了,顧婉容陪著她一起去見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說了“辛苦、受累”之類的客氣話,那教養嬤嬤卻笑著誇顧婉容“聰慧、大方”,等到了她要走的時候,顧老夫人還特意給她包了一個大大的紅包。
燈光下,顧老夫人看著顧婉容如羊脂玉般細膩的皮膚,不由讚歎道:“從小,慧遠大師就說你福澤深厚是個有造化的,如今看來,他果然沒有說錯,我們容姐兒,要做貴人了。”
她的語氣裏麵,分明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與欣慰。
“祖母……”顧婉容心尖發顫,低了頭道:“容姐兒怕。”
顧老夫人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你不用怕,從小我就知道你是個做大事的料,如今看來,我這眼光是沒錯的。家裏這麼女孩子裏麵,我最疼愛的便是你,你也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能做貴人,這樣的造化可不是誰都能有的。你心思聰慧,性子又能屈能伸,祖母相信,將來你的後宮,定然有你一席之位。”
顧婉容根本不想進宮,她的心就像吞了黃連一般,辛辛苦苦謀劃了這麼多年,沒想到最後結果卻是要進宮。早知道要自己要進那個繁華的牢籠,她寧肯不討好老太太,寧肯不謀劃,寧肯保留著不服管教的名聲。如果真的是那樣,今天,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進宮了?
可是人生沒有也許啊。
或者她當初答應趙時,在他第一次表明心跡的時候就讓他去提親,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進宮的命運了?或者不是趙時,而是陶孜,寧願惹陶太太討厭,寧願婚後跟陶太太鬥法,也好過進宮啊!
顧婉容不由苦笑,還想這些做什麼,如今趙時也罷,其他人也罷,都與她沒有關係了。她小心翼翼了這麼些年,不過是希望能有一個好姻緣,到時候夫唱婦隨,日子也算平安喜樂,千算萬算,最後還是要進那麼個繁華的牢籠。
“老太太,我知道你疼我”,顧婉容對著顧老夫人扯出一個微笑:“我會好好的。”
“傻孩子”,顧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慈愛地說道:“你明天不過是先進宮跟淑妃娘娘說說話,真要進宮還要等明年三月呢,這橫豎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呢,這剩下的半年時間,我會好好教你宮裏的規矩,你不用怕,宮裏有你大姐姐呢,就算你大姐姐不護著你,祖母也相信,以你的資質,必然能討得皇帝的歡心。後宮之中,隻要你有了聖眷,就什麼都有了。”
“是,孫女記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顧婉容獨自一人進宮。淑妃娘娘單獨召見了顧婉容,她對顧婉容很和氣,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不過是說了一些家常的話而已。
雖然淑妃娘娘刻意跟顧婉容親近,但是顧婉容卻始終記得之前看的宮鬥小說裏的殘酷,她無論如何也不敢將淑妃娘娘看做姐姐。
淑妃娘娘見顧婉容這樣,有些無奈與遺憾,就放了顧婉容回去。待顧婉容走後,她卻在心裏讚歎:不愧是老太太教出來的,這般寵辱不驚,淡定自處,這樣的性子,的確很適合宮中。
顧婉容坐了小轎,在宮中兜兜轉轉,她發現這路程比她來的時候遠了很多。
掀開簾子,才發現這地方十分陌生,跟她來的不是一條路。
她不由心中大駭,麵上卻一點也不顯露,她問那隨轎的太監:“公公,我們這是去哪兒?”
那小太監沒有想到顧婉容竟然會掀簾子,他麵上有些慌亂卻片刻就冷靜了下來:“顧小姐不用擔心,奴才是奉了貴人之命帶您去一個地方。”
貴人?這宮裏到處都是貴人,就是不知道他是奉了哪個貴人的命令。
顧婉容還未開口相問,那小太監就道:“至於去什麼地方,等到了您就知道了。”
小太監的聲音又尖又細,如裂帛一般聽著令人十分難受,顧婉容緊緊抓住轎子兩邊的扶手,心情隨著轎子上下起伏。
說不怕那是假的,重重深宮之中,貴人何其多?她不過是如小小螻蟻一般,生命安全毫無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