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慧瞪大了眼睛看著三太太,母親居然跟自己這個未出嫁的姑娘商量哥哥的婚事?這樣的事情別說是顧家這樣的大戶,但凡是有頭有臉有規矩的人家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的。
但是也隻是一瞬間,她就恢複了常態:“桂芳表妹人不錯,但是我跟她相處的時間短,並沒有特別留心。這次出去,我一直跟在大伯母身邊,也沒有注意她。母親要是想知道的,恐怕要問問別人了。”
三太太難得沒有生氣,她說道:“那以後桂芳來了,你就多留心一下,看看她到底怎麼樣。前幾天我見了她,便覺得她穩重又賢淑,是個好姑娘,我想將她聘回來,又怕太冒失。這事關你哥哥的終生大事,你一定要好好留心。”
上麵有老太太,有母親,哥哥的終身大事什麼時候輪到她這個做妹妹的來留心了?若是以後哥哥過的不好,母親定然又要說自己識人不清了。
顧婉慧說道:“哥哥的終生大事,的確應該慎重。隻不過,就算我多留心,也隻能看到表麵啊。誰家姑娘出去做客不是好的,光看她人前做什麼事情,恐怕是看不出來的。要想知道桂芳表妹性情如何,還要打探她私底下如何才行。”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三太太說道:“這關係到你哥哥一輩子的幸福,的確不能馬虎。看來,我還是找人打探桂芳在家中如何才行。若她真是個好的,我就把她聘了回來,若是她表裏不一,不是個好姑娘,那正好,可以把你嫁給她哥哥世澤,總之,你姑姑家還是很不錯的。”
顧婉慧心中冷笑,哥哥不要的,才能輪到她。母親,總是如此。
“大姑姑家的確很不錯,不過,我覺得母親你可以問問老太太的意思。”
三太太聽了道:“這還用你說,我早就想好了,等我打探好了,我就找老太太說去。不過我現在還沒有定下來,除了桂芳,安吉侯府的大小姐也很不錯。”
“這……這恐怕不行吧,趙小姐是大長公主唯一的孫女,恐怕不大相配吧?”顧婉慧委婉地說道。
“怎麼不相配了?”三太太反問道:“安吉侯是侯府,咱們家也是侯府,剛好門當戶對啊!而且,咱們家大小姐是太子良娣,生下的皇長孫,以後太子登基,那就是貴妃娘娘,怎麼不配呢?”
顧婉慧卻不這麼想,以後分了家,三房就不再是什麼侯府,而是永平侯府偏支,就算門第配得上,有一點也配不上。哥哥這樣文不成,武不就,如何能配得上趙妙儀那樣風光霽月的女子?
這些話她沒有說,因為她知道,就算她說了,她母親也不會聽的。不僅不會聽,反而還是好一通訓斥自己。
三太太見顧婉慧不說話的樣子,又開始唉聲歎氣數落她:“你能不能給我爭點氣啊?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居然生下你這個笨蛋。你看看你,不如容姐兒嘴甜,沒有辦法討好老太太。跟明姐兒比吧,也不如人家有才華,她如今在外麵也有一些才氣了。晴姐兒就更不用說了,人家有父親做頂梁柱,還有嫁到侯府做世子夫人的親姐姐,還有一個庶出的哥哥已經是童生,還得到了太子的誇張,以後二房也不會差啊。”
三太太怒其不爭地說道:“說來說去,還不是就數我們三房最落魄。如果你再不爭氣,以後我們三房怎麼辦?你的出路到底在哪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丟下這句話,三太太就走了。
顧婉慧的眼淚就刷刷地淌了下來。
三房以後怎麼辦,怎麼能來問她?她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罷了,她能有什麼辦法?
為了節省開支,她屋裏的丫鬟隻留了四個,月例錢還是照著十個領,這些錢全部都給母親收去了。母親說他們沒有父親可以依靠,更應該攢錢,免得有朝一日沒錢花看人家的臉色行事。
這一點,她能理解。
可是哥哥的丫鬟一個沒有少,還****有補湯,她卻什麼都沒有。從前母親跟她說,哥哥是家中唯一的男丁,隻要哥哥有出息了,她們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以後才不會有人欺負她們。
可是她長這麼大,旁人從未欺負過她。真正讓她受委屈的,反而是母親與哥哥。她的命真苦啊!
她閉上眼,就浮現出那個男子的樣子,也隻有他了,隻有他溫和的跟自己說話,自己書背不上來,他從來不罵自己,從來都是那麼溫柔。
可是,他是自己的先生,自己是他的學生,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的。自己這樣惦記他,不過是徒惹傷心罷了,而且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他是一定會參加的。到時候他成了貢生或者成了進士,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繼續相見了,想著想著,她的眼淚流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