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期期艾艾地看了顧婉容一眼道:“六妹妹,你說對吧?”
顧婉容本來的確是想好好說顧婉晴一頓的,後來見她哭成那個樣子,心早就軟了,責備的話也說不出口,而顧婉芝現在又求情,她更無法說出口了。
顧婉容還沒有發現,幾個姐妹已經將她當成了拿主意的人。
馬車越往前走,路邊的災民越多,慶幸的是這邊搭了很多低矮但是很占地很大的茅草棚,棚子四周用毛氈圍了起來,裏麵放著很多稻草鋪就的地鋪,顧婉容粗略地估計一下,一個茅草棚大概可以容納近百人。
顧婉容看到很多地方都排著長龍,雖然看不到長龍的另外一頭,可是通過冒起的白霧便可以猜到那邊正在施粥。
災民們手拿著粗海碗,有的還抱著孩子,攙著老人或者拄著拐杖。每隔十來米的樣子,都有家丁模樣的人拿著棍子在維持秩序。
排隊領粥的隊伍緩緩移動,不斷有新的災民加入進來。如果有插隊或者搗亂的,那些強壯的家丁就會過去阻止。
除了官府的粥蓬,還有豪門世宦、名晉鄉紳所建的粥蓬,每個粥蓬之上都掛著各家的名號的牌匾。居然還有一些粥蓬上掛著商家的名號,什麼福客來客棧、仙人居茶樓、雲福祥布莊等等。
俗話說:生意三件寶,人才門麵信譽好。趁著這個施粥的機會來打廣告,不就是為自己掙信譽嗎?
顧婉容打心眼裏讚歎,古代的商人也已經知道做廣告推銷自己了啊!
馬車停在了顧家粥蓬,令人吃驚的是,顧家粥蓬麵前隻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可以說是門前冷落車馬稀,與別處大排場龍的場景大相庭徑。顧婉容看到有幾個人正是在別處沒有等到粥的人,迫於無奈才會來到顧家粥蓬。
這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永平老侯爺正在厲聲訓斥一個小廝,那小廝嚇得顫顫驚驚,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回話。
永平老侯爺好像十分生氣,他一腳踹在那小廝身上,然後轉身跳上的馬車,也不等馬夫,而是自己甩著鞭子駕車回城了。
姐妹幾個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巧有一個災民喊了一聲:“安吉侯府施粥了,快去啊!”
真是一呼百應,顧家粥蓬前麵本來就為數不多的人,聽了這句呼喚立馬掉頭轉向另外一個粥蓬。
顧婉容戴了帷帽,準備下去看看,顧婉芝卻一把拉住了她:“六妹妹,老太太吩咐過咱們不能下馬車的。”
顧婉晴也說:“外麵太危險了,祖父又不在,咱們還是回去吧?”
顧婉慧也一臉擔憂不讚成地望著她。
顧婉容說道:“三位姐姐放心,這是在咱們家粥蓬門口,站了好幾個家丁呢,出不了事。你們看不遠處就是別人家的粥蓬,到處都是護衛與家丁,不會有事的。”
見她們麵露猶豫,顧婉容又繼續道:“咱們家粥蓬怎麼沒有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戴著帷冒下去看看,你們不用下去,坐在這裏等我。不過你們要是不放心,將帷冒戴上,掀開車簾子看著我。”
說著她也不等她們回答,就扶了扶帷冒,跳下了馬車。
見顧婉容下來,顧家施粥的婆子、小廝們立馬站成一排衝顧婉容施禮,顧婉容衝他們拜拜手,讓他們不必拘禮。
粥蓬麵前支著三口大鍋,旁邊放了好幾摞粗陶大碗,相較於其他粥蓬熱氣騰騰冒著煙霧,顧家的這三口大鍋卻如病危之人般氣若遊絲,渾然見不到一絲熱乎氣。米湯很稀,全是水,幾乎見不到米粒。
顧婉容用勺子攪了攪,才發現粥裏麵不僅又糠皮居然還有砂石。
怪不得顧家粥蓬這麼冷清,怪不得永平侯爺剛才會發那麼火氣了。
這才第三天呢,居然就如此怠慢。各家都掛了自己的府裏名號出來的,別家門口施粥熱鬧喧天,顧家門口門可羅雀,這不是打顧家的臉麼?
老侯爺急忙回城應該是既生氣又羞憤吧。生氣的何止他一個,此刻,顧婉容隻覺得高高掛在粥蓬上的永平侯府牌號異常刺眼。
下人們都不知所措地看著顧婉容,馬車裏麵顧家姐妹也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老侯爺的性子太急躁了,他拍馬甩鞭子跑了,這爛攤子卻不能不收拾。不能再繼續施粥了,這樣下去,永平侯府的名聲恐怕會被這小小的粥蓬破壞殆盡。
顧婉容讓人將剛才被老侯爺踹倒的小廝扶起來,給了他銀子讓兩個人扶他去看跌打大夫。然後讓其他人把鍋裏的粥全部倒掉,將鍋收回來,永平侯府的招牌也摘下來。她安排幾個人輪流看著粥蓬,並讓其他的人全部回去。
至於怎麼會這樣,三少爺顧瓊在哪裏,她一句都沒有問。